世上會發生超越常識的事情,不知何時,我已能接受這事實。

既不害怕,亦沒有移開視線。

被呼喚進來下必須保持警惕,不可有所鬆懈。

周圍環境似是陌生,但留有避雨亭的痕跡。空間整體悶熱,氛圍與外界正正相反。剛恢復的呼吸對氣溫差感到不適開始咳嗽,加上這裏積下的塵埃,隨着時間過去呼吸變得辛苦。

我用圍巾包裹口鼻停止咳嗽,未知人物則慢慢張開嘴巴,喃了一句:「來客嗎?」





她微微吐氣,其聲音便從空間的各處彈出。不單讓空氣一同震盪,那微弱的聲音同時體內迴響,聽覺和感知所產生雙重衝擊令腦袋感到暈眩,只好把耳朵也蓋上耳朵。

「⋯有何貴幹?」

一旦對視,她竟瞬間長出眼珠。

是彷彿照鏡子般、把我的眼睛奪去,露出幾乎一樣的眼神。

「你將兩人怎麼了?」





我提問後她則閉上眼睛,稱:「我不懂你在說甚麼。」

她在說謊嗎?⋯不清楚。

能將本來避雨亭的入口轉換其他地方,恐怕不是普通的幽靈,最壞的情況甚至可能是神明。

是阿雨失策了嗎?

這股處於異域的違和感使我回想起伏見稻荷大社的經歷,當時被困的是我,由阿晴和阿雨前來迎救的狀況,現在則立場互換;但要是阿晴或阿雨已經敗北,我絲毫沒有任何勝算。





剛才祂是在假裝無事發生嗎?一般人不會知道他們的過去。

按反應來看,她不知我是有關人士。

假裝無事,先逃離這地方應該是上策,畢竟在境界內不會有勝算……

但要是聯絡不到稻荷,也沒有能再次進入這裏的保證。

要是我逃了,還有誰可以拯救他們…?

⋯我到底在想在甚麼?

他們上次不就出現拯救了我嗎?為甚麼到他們可能遇險的時候我卻在退縮?…別開玩笑!!

與當時不同,我也不再是一般人。





最近的事件一擁而至,煩厭的感情此刻一口氣被點燃,煩惱一吹而飛。

還未追上思考,身體早已處於神化狀態,五根尾巴在面對危險下毛髮僵直。

現狀我既逃不出這空間,也不能從祂身上確認阿晴們的安全。那我可取的對應方法只有一個⋯⋯

把祂殺掉,先把空間恢復原狀。

我默默把外套脫下,並拋向祂面前。掩蓋視線後腳尖一下踏步,飛躍向前,指尖化作爪子伸到祂的面前。失算的是,沒想到祂相隔一布亦能避開攻擊。

把祂假定是預測,交手數下得知她的反應速度並不快,因此被看穿全套動作前,透過把速度提升使她出現破綻,終於成功把祂的臉旁抓傷。

血痕漸漸現形卻沒流出鮮血,只留下似有似無的傷痕。





而成功做成傷害的事實亦令我鬆一口氣。

這下傷害使祂瞪大眼睛,其氣場使我馬上後退的同時,亦盤算下一波攻勢。

「你是人?是怪獸?…哪一邊?」祂的瞳孔彷如不定的水面,在掃視我的身體時尤其注目向耳朵和尾巴,圍繞祂的氣氛漸漸轉變。

其腳板一觸及地面,背後大門的夕陽則化為融爐般,空間氣溫急速上升,吸下的空氣使肺部感到被灼燒。

祂伸手摸向臉上傷口,傳來一絲痛楚。

祂與朧不一,所受傷並沒有自動癒合。

代表不必一擊必殺,這樣的消磨下去便就可以打敗祂。如此想着之際,我轉身的一腳被祂輕易擋下,其沖擊捲起熱風。

祂則牢牢捉緊我的前腿,用把我拉到面前,以同形異色注視我的眼睛。





「你到底是甚麼?」

祂彷如藍水晶般的瞳孔彷若能鑽進內心深處,看透自己,勾起恐懼,。

突然,祂全身彷似觸電般,身體突然失控把手我拋往大門旁的牆上,我全身沾上灰塵,咳嗽不斷。

為避開身後的融爐的熱力,使我馬上躲到一旁盡量避免直照。另一方面,祂臉上的傷口洩漏出像細絲的東西,並不斷發痛。

就在祂被痛楚所困之際,我決定追擊,伴隨潛藏情感進一步高漲,五根尾巴瞬間化為烈焰。

我沿著門口傳出的高熱光作掩護,連續奔馳和繞過數柱捲起周圍灰塵,每下踏步亦使周圍溫度再次升高,當體溫越高,身體能力一同提高,所使出能在大氣留下火光痕的高速連擊。

祂像皮球般被接連擊飛,雖勉強從重擊下站起,卻是破漏百出。然而打算乘勝追擊。而今次和祂對上眼後,身體卻瞬時動彈不得。





在被她的瞳孔瞪到的一刻,我保持着提腿的動作,火焰亦熄滅,全身肌肉彷彿被相反的力量拉扯着,就想扯線娃娃般動彈不得。

「回答我,你經麼了甚麼…?」祂先是掌摑我的左頰,見我不答便再反手摑向右頰。

「快回答,我不喜歡用暴力…」

話音剛落,祂的瞳孔突然出現一道裂痕,失去光芒的瞳孔令視界瞬時變得矇糊,定形效果亦因此失效,我馬上揮拳把祂擊飛。

從剛才開始,身體不斷昇溫令耳朵幾乎失去聽力,因此祂剛說的話語我一句亦聽不清,只在集中思考如何反擊。

為了確實的除去祂,我決定將身體的溫度再次提高,不管正負的投入更多感情作燃料,所化身的烈炎蓋過空氣本來存在的熱度,身體成為了發熱源本身。

現狀單是攻擊產生的熱浪已足以將祂吹飛,祂對此絲毫無有還手之力,而我看著現在的光景,不知為何異常爽快。

就像是把忘掉的呼吸重新吸入肺腑,彷彿把最近的空虛一口氣取回,身體亦彷彿傳出「喜悅」的聲音。現在我一人亦能壓倒神明,就像是為了再三確認這點而不停下來。

轉眼間,祂早已傷痕累累,卻絲毫沒有還手的意思,只直直的站着。此時,內心卻突然出現了分歧。

對方是否已沒有戰意?直覺告訴自己「有甚麼不對勁」;然而祂大可以把我送回現世,理智告訴我「不要相信自己」。

內心兩種意見的交纏將火焰染上曾見過的色彩,一瞬形成代表絕對火力的藍色火焰。其速度彷彿會令身體失去摩擦力,一擊的重量可使空間整體震盪。

在沐浴這般連擊下,即使的祂亦沒有再起。

「請你受死吧。」

就在下手的瞬間,身體開始不對勁。

剛混起的兩色一下子被一方侵蝕,從左眼爆發出大量的藍色火光,令我失去視野;隨後左半身不斷浮現出藍焰,皮膚傳出灼痛。不知不覺喉嚨早已乾涸,連悲鳴提不起。

身體正被神化反噬,再也使不出力,只能默默看着。

要是一開始沒有獲得這份力量,我的人生應該完全不同。至少不會在此地哭不成淚,無人知曉下,孤獨地感受死亡。

這恐怕是人生中最痛苦、亦最爽快的事⋯⋯

不妙,意識漸漸遠去⋯⋯

過往的一切漸漸化為空白。


「抱歉…。」

人生最後的一句竟是道歉…真的很遜。

結果,我一人果然甚麼也做不好。


「引火自焚甚麼的…果然你還是人類,那為甚麼被着一副怪獸的外皮。」

此時,祂一拐一拐的走到我面前,滿身是傷痕,更像是裂縫,即使在和我說話的瞬間也不斷破裂。

祂看著任由火焰侵蝕的身驅,只喃一句:

「⋯真愛給人添麻煩。」

在那一瞬,祂化身為一道光束,像是子彈穿過我的體内,身上的火光瞬間熄滅。當我一睜眼,已在熟悉的家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