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晚上八點,我準時在她的公司樓下等她。在車上呆坐到八點半。終於,她來了。

「唔好意思,啱啱個client 單case 好麻煩,佢又長氣,一陣食飯我請。」她急步踏上車。

因應她的身份,她穿的比較老成,臉上的濃妝下亦漸漸浮現歲月無情的痕跡。


「梗係你請啦大律師,又遲到,又要派炸彈炸我!」我道著。

「你結婚都有炸我啦,今次打番和啫,食咩啊?」



「我book左你鐘意果間Sushi啦。」

「咁好,仲記得既,咁快d去啦,我好肚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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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仲有請邊個中學同學啊?」鏡頭一轉,回到壽司店內,我倆已經在大快朵頤。

「唔係好多咋,阿發,阿強同阿傑囉,我擺十圍咋,你估好似你個世紀婚禮咁咩?」阿恩仍是「寸寸貢亅,我對著她仍舊是毫無還擊之力。因為我結婚時確實在四季酒店大排筵席,足足五十圍…



「咁結婚之後住邊啊?」

「同你一樣,搬去外家同人地父母住囉!」我狠狠地再中一槍。

我這樣強悍 我這樣硬朗 我對著你那輕佻 怎麼不懂反抗

別笑我 我犯賤 被嫌棄 也像蜜甜 別勸我 我自願

下來這條賊船 別理我 我犯賤 被磨折 也是自然




「係啊,你快啲生番個BB啊,唔係無得分身家啊!」自嘲,永遠是最好的化解方法。

「咁又要同你學下啦,結婚半年就有左,跟住就唔使番工,做姑爺係屋企湊女。」她得寸進尺地咄咄逼人,這次我故意面有難色,試她反應。

「好啦,講下笑啫,咁熟都唔玩得,阿女點啊?」她意識到不妥,立刻釋出笑容來。其實,我又豈會忍心嬲怒你呢。一來,這種吵吵鬧鬧一向是我們的溝通方法,二來,你說的全是事實…

「幾好啊,健健康康,日日跑跑跳跳咁,番下playgroup, 聽下音樂咁」

「聽咩音樂啊?」

「無特別,都係啲鋼琴,小提琴果啲,總之咩都聽下咁啦。」我刻意不將真相道出。

「記住教下佢讀書認字啊,唔好學踢波!好似你咁,粗魯到死!」放心吧,我將所有希望押在她身上,我一定會讓她好好成長。

歡樂既時光過得特別快,你一言,我一語,互相挖苦一番下,好快又係時候講拜拜。



「你仲有無下場?如果無就車你番屋企啦?」我問道。

「有司機車我,梗係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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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似咁多年都無車過我番屋企喎。」轉眼間已在送她歸家路途上。

「同你分手果陣時,我仲讀緊Year 2,車牌都未考到,邊會有車送你啊,姐姐。」是的,其實我們十多年前已分手...

「又係喎,以前成日坐電車,跟住行番屋企。」她的家在天后廟道,在英皇道那間新酒店隔壁可以走樓梯上去。

「咪成日話當年啦,比你老公知道你仲記住以前d 事,我驚去飲果陣比人拖入廁所打啊!」口裡說不,身體卻很想她繼續說下去。

「你估個個好似你咁小器咩,去飲你果餐果陣,你老婆見到我都好nice 啦。」我根本沒有向她提及過你,她當然不會對你有任何反應呢。



「到啦,快d上樓啦,番到去whatsapp 我啦。」

「ok,你都返去陪女啦,下次就wedding 果晚見啦!」作為一個正人君子,有婦之夫,我是不會胡作非為的。送她回家只是送到她樓下,沒有大家所想的甜故,甚至連goodbye hug 都沒有。

回想當年的往事,
大廈外的鐵閘,閃閃發光,電梯前的青春少艾,身穿旗袍校服,笑容可掬地對我揮手,甜蜜地跟我道別。

時移世易的今天,
同一趟的鐵閘,鏽漬斑斑,電梯前的高貴少婦,一身成熟打扮,莞爾而笑地對我揮手,親切地跟我道別。

下次再會的時候,
宴會廳的大門,徐徐打開,送客中的高貴新娘,披著高貴禮服,滿面春風地對我揮手,珍重地跟我道別。

正當我開車打道回府之際,Spotify 一再好像懂得配合我心情來播放歌曲



十年前即使拼命遷就
十年後相信亦會分手
任哪一段時候 不可擁有 永遠最美麗最優秀
愛情甜酸苦得我 自己感受 照亮長夜最後
只有白晝 不必強求 誰救我不如自救


我決定取道山路回去淺水灣,回家前有一個地方想去...

夜深之時,天后廟道,大坑道,黃泥涌道,車輛都不多,只需十分鐘,就到了目的地 - 黃泥涌水塘公園。

我和阿恩以往來過幾次,玩著名的水上單車,可惜這項活動在數年前已無聲無色地成絕唱。這還不是懷緬那動人時光的最佳位置嗎...

那動人時光 不用常回看
能提取溫暖以後渡嚴寒 就關起那間房


最動人時光 未必地老天荒
難忘的因你太念念才難忘
容易抱住誰十年 最難是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