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冇,見你咁專心,唔想天氣阻到你。」我微笑著,換了換手讓酸了的左手休息一下。

她呆了呆,也朝我微笑。

這一笑,我身體裡每一個細胞似乎都因此過度運作,使我的身體逐漸發熱,我卻不以為然。

「搵個有瓦遮頭既地方先啦。」她拉著我的左手前臂,快步走向室內。

最近的食肆,是那隨處可見的麥記。



我們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不知為何,店裡人挺多的。

一看手錶,竟然已經八點,晚飯時間了。我從四點看她畫畫看到現在,竟也不覺時間過去。

我拍了拍右半身上的雨水,並把已經濕透的毛衣脫了下來。

「哇…你入面件恤衫都濕曬wor。」女孩看著已成「落湯雞」的我,笑了笑。

「唔緊要啦。」我禮貌性地回了個微笑。「你好鍾意畫畫架?」



「係呀。將所見既景物記錄低,你唔覺得好夢幻咩?同影相唔同wor,畫畫可以加入個人感情,可以突顯某個你鍾意既地方,可以用唔同技巧畫唔同既野,畫唔同既feel,唔似相機影出黎咁死板。」她微笑著,像孩童述說夢想一般快樂而天真。

「係呢,你都好鍾意一樣野,鍾意到無法自拔呢?」她看著我,問。

「係呀,我好鍾意…」

「哎,唔好講,等我估下先!」她調皮地笑了笑,隨即以兩隻手指托著下巴作思考狀。

「運動…?你鍾意…打籃球既!」她像是柯X找出兇手一般自信而又得意,彷彿已經猜中。



「唔啱。」我也得意地笑了,讓她繼續猜。

「足球?羽毛球?排球?網球?」她如連珠炮一般說出幾個運動項目的名字。

我笑著搖了搖頭。

「唔通…你係玩音樂既?」她揣測著。

「嗯。」我點了點頭。

「講到音樂就一定係…鋼琴!」她得意地指著我,笑道。

「啱咗。」我笑著鼓了鼓掌。「係呢,點解你知既?我好鍾意一樣野。」

「平時啲人見到我咁既樣,唔記得曬周邊既野,都只係會覺得我太沉迷唔理我,連同班同學都係咁。冇人會好似你咁幫我擔遮睇我畫四個鐘。」她看著我笑了笑,笑容中帶著感激,還有一絲我說不出的感情。



彷彿一條魚在沙漠之中碰到了另一條受環境折磨的魚一般。

抱歉,這是個奇怪的比喻,但這大概是我能想到最好的一個了。

而且她說的周邊的人只覺得她過於沉迷…在我身上亦曾經發生過。

「咁你都幾好觀察力吖。」我笑著道。

「洗乜講,畫家wor。」她自信地笑著回應。

她對畫畫的自信…就如我對鋼琴的自信一樣。那麼沉穩、那麼確定、那麼真確。

「係呢,反正都咁夜,有冇興趣食埋個飯先?」不知在什麼的驅使之下,我說出了這句話。



「um…好呀。」她想了頃刻,道。

「你去睇下食咩先啦,我一陣幫你買埋。」我道。

她也不客氣,自顧自地走了出去看菜單。

我拿出手機,發了個訊息給老媽。

「今晚唔翻黎食。」

她不出十秒已經看了我的訊息,似乎正在等我。

「衰仔,咁遲先講,煮咗你飯喇。」

「得啦,留翻聽日食你靚餸囉。」



此時,女孩步回。

「我要個麥樂雞餐吖。要甜酸醬,飲可樂。」她道。

似乎和我想像的有些出入。

在我印象中女孩都是吃些什麼健康的餐點,比如那經典的「Caesar salad」。尤其這麼高挑,身材曼妙的女孩,我以為會多花些功夫在飲食上呢。

「好。美食好快有專人送到。」我用食肆服務員的口吻道。

我要了個脆辣雞腿包餐,喝雪碧。

排了好一陣子,我把食物端往座位。



「等咗好耐喇!」她看見食物時彷彿雙眼發光一般,不顧形象地一口雞一口飲料吃了起來。

「唔洗咁急wor。」看她這個樣子,我不禁笑了。

我趁她在喝可樂沒有注意時,偷拿了一塊麥樂雞,迅速放到嘴裡。

只有六塊的麥樂雞,少了一塊很易察覺,她很快察覺到異樣,看向我。

「喂呀!」她說著,拿了我幾條薯條。

沒關係,這交易太賺了。我不禁得意地笑。

「恰我!」她用力打在我的右手上。

「對唔住囉,比多幾條薯條你喇。」我把一扎薯條放到她的餐盤上。

「哼!」她故作生氣地別過頭去,但隨即回過頭來吃東西。

我看著她,笑了。

明明是初次相見,卻一見如故。彷彿我和她已經認識很久了一般。

大概是因為…我們很相似吧。在追逐喜愛的東西的路上。
.
吃過後已經九點多了,我和她步出麥記。

「你住邊架?洗唔洗送你翻去?」我問。

「我就住果邊咋嘛!好近咋,唔洗送啦。」她指著街道盡頭,就在不遠處。

「順路呀我,一齊行?」我道。

她點了點頭。

「今日都幾開心。」她突然冒出一句。

「你聽日一定會更加開心架,你話係咪呀哈姆太郎?」我開玩笑地問道。

「哈。」她笑了一聲,似乎有幾分嘲笑我這笑話的幼稚,也有幾分被這笑話逗出來的笑。

「我真係第一次遇到你呢種人。會企係我隔離等到我畫完。」她以認真的腔調道。

「我都係第一次遇到好似你咁熱愛同專注一樣野既人。」我笑著舉起了拳頭。

她心領神會,和我輕輕碰了拳。

我們都笑了。

路已走了大半,快要到了。

「好啦,我走喇,byebye。」女孩道。

已經到了。

第一次嫌路太短。

「byebye。」我有些提不起精神地道別。

為何…會有些許沮喪?

「咪住!」我朝她叫喊。「我叫李承希呀!你叫咩名呀?」

她聽見我的聲音,回頭輕輕一笑。

長髮轉向的速度不及她的頭,她整張臉都面向我時,那高馬尾仍在,擋住了她的部分臉。

卻擋不住那傾城的笑容。

「叫我Hazel。」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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