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港２》: ４８

對於我的說話，櫃檯女職員一時未能反應：「……嗯？」

「一個叫馮覓嘅病獵，死咗。」我再說一次。

女職員快速消化半驚半疑的訊息，然後伸手去撥打電話。

「仲用到電話……」我環顧整橦協會的內部，打量每個角落小細節：「咁證明應該仲有發電、有網絡。」

黃銅色的地磚、綠油油的窗框、簡潔的白色牆身，相比起艾寶琳古色古香的病獵公會，夕鯨國的病獵協會很有摩登的味道。





女職員將我特意帶來的消息告訴電話裡頭的某人後，心有餘悸的她叫我站在原地稍等，然後協會內位於最高層的升降機就運作起來，快速乘載住某個健壯的人落到地面。

他是個熱帶雨林探險家服裝打扮的男子，頭髮不長但還是紮了個小馬尾，很配合他陽光的氣氛。對方一步出升降機，就走近櫃檯瞄一瞄女職員，又瞄一瞄我。

「就係呢位先生帶消息嚟。」女職員說。

「你好，我叫瑪昆，協會入面嘅資深病獵。」瑪昆一來，就跟我握手。

「嗯。」我握住。





「你話見過馮覓？喺邊到見到。」瑪昆直問。

「東區那打素醫院。」我答。

「好，請你跟一跟我嚟。」瑪昆帶我到升降機裡。

「其實我只係帶個口訊，不過你既然想帶我參觀……」升降機採用全玻璃，能一覽上升時的美景：「我都無所謂。」

瑪昆按下十樓的鈕，次級高的樓層：「之後你見到嘅一切內容同事情，請你要保密。」





「嗯？」這傢伙強行把氣氛弄得有些懸疑。

升降機順利流暢地上升，沒有突然斷電之類的問題。

同時讓我看見到這橦病獵協會各個樓層的人，都是人才濟濟。

在一至三樓，有醫療室、宿舍床位、大飯堂、武器庫等。

四至六樓則可以看見不少人正在進行格鬥訓練、上課、研究之類。

到七至九樓則最為神秘，不少很看似職員的人物配戴著耳機和麥克風，專注地盯緊電腦螢幕，就如電視劇中的情報局一樣。

「叮」到第十樓。

「請跟我嚟。」瑪昆繼續為我領路。





十樓較好的是這裡相對封閉，不像九樓以下的地方那樣，會給樓上樓下的人看見自己正在做什麼。

而且這裡的人，氣場不太簡單。

他們的眼神、身上的傷疤、手上的武器，無一不透露著他們自己的故事……

病獵故事。

眼神是騙不了人，特別是面臨死亡的人。

「佢哋都係正式錄用嘅病獵？」我問。

「無錯，佢哋係，而且有唔少都已經係資深級數。」瑪昆答。





這裡有數個大大小小的研討室，因為有些房間沒有拉下窗簾，我能看到他們桌子上擺放的建築物圖則、白板上擬定的攻入計劃、還有眾人那張凝重、思考、小心的表情。

「呢到嘅病獵文化發展得幾好。」我說。

「每年約莫有超過千個投考者。」瑪昆行入走廊期間，一邊為介紹協會：「當中得唔夠三份一符合資格，然後又有過半人捱唔過訓練而落選、喺唔夠個一百人入面，再有超過七成人因為外面實習而不幸死亡，最後淨低約莫嘅二、三十人，就可以初步加入病獵協會。」

「……」我無言在於相對艾寶琳來說，只要你是人類就可以成為病獵，當然還要上一個很容易畢業的課程。

「咁嚴格？」

「因為病者唔係講笑，無心而戰、無能而戰嘅人，我哋唔會錄用，咁做只係確保人類唔會咁輕易去送死。」瑪昆稍稍回頭，以那誠然的眼神望住我：「你要知道……人類持之以恆嘅社會已經崩塌，我哋作為倖存落嚟嘅人，如果輕易咁斷送自己性命出去，係不負責任。」

他的樣子跟個性很匹配。

最終，瑪昆是把我帶到走廊盡頭，一間獨立的辦公室前。





開門進入前，瑪昆事先跟我說明：「你即將要見嘅，係病獵協會嘅會長。」

「會長……對我有咁高待遇。」

「咁係因為你知道咗啲嘢。」瑪昆將門打開。

一片白光隨即入眼，我稍稍瞇上眼皮。

辦公室採用了落地大玻璃，使得外面的陽光毫無掩飾地透射入來。

在我面前，有三個人……

其中兩個站在辦公桌前的一左一右，就像左右護法般，他們居然是我見過的墨言和墨語。至於會長，他坐在一張大班椅上，因為背光的問題使我無法清晰的看見其臉孔。





在瑪昆把門關上後，背光情況稍為輕減，我才留意到會長並沒有臉孔……

應該說他穿住件長袍，而那件長袍的則徹底將其臉孔掩蓋住。無論外貌、性別、年齡，我都無從得知，不得而知。

「會長，就係佢。」瑪昆回報。

會長那猶如深淵、一片漆黑的五觀，彷彿默默注視著我。

十數秒後，才開腔：「Ｍ。」

我眼睛不自覺瞪大，不過很快平復下來：「你點知道？」

他的聲音明顯經過加工處理，混合住雜訊和低沉的電音。

「你嘅資料辦理護照嗰陣，已經記錄入夕鯨國數據庫，而我哋病獵協會係有權查閱任何一口個居民資料。」瑪昆代為回答。

「原來係咁。」

原來個鬼。

先不說夕鯨國至少也有接近五萬的人口……

他真的可以每一個人都記得這麼清楚嗎。

「Ｍ，可以詳述馮覓發生嘅事？」會長繼續以那把不屬於他的聲音，問。

「簡單嚟講就係佢俾一個特殊病者捉咗，然後疑似做咗一啲慘無人道嘅實驗，搞到半死不活咁。」我說。

「你講嘅特殊病者……」瑪昆拿上桌子的手提電腦，呈現螢幕的畫面予我看：「係佢？」

電腦螢幕上，正正顯示著ＤＲ．Ｄ盤坐的照片。

從這張照片的角度來看，應該是偷拍的。

「係佢。」我點頭。

「白羅剎。」瑪昆對會長點頭確認。

「白羅剎？」我一瞬即逝的詫異，給會長察覺到。

「協會為佢起嘅稱呼。就好似你咁單字一個「Ｍ」，都不過係稱呼。」會長回答。

「嗯……」似乎只有我知道ＤＲ．Ｄ的來歷。

「佢已經殺咗我哋唔少病獵，連好似馮覓咁嘅高手都……」瑪昆有點難以置信，雙手撐住桌子：「馮覓已經係我哋特登派出去追蹤白羅剎嘅大病獵。」

「好消息係，我已經幫你哋擊退咗佢。」我溫柔的輕輕抿唇。

「係？」瑪昆回首。

「擊退？」會長語氣沒有表達，但都應該感到了訝異：「點樣擊退法。」

「用我嘅方法。」詳細當然不會說出。

什麼飛天遁地的，他們應該不會相信。

「你要知道白羅剎係刀槍不入。」墨言提醒我一句。

「表皮仲有吸附嘅能力。」墨語提醒我第二句。

「可以點樣證明。」會長直問重點。

正好，說不定可以借助他們，將ＤＲ．Ｄ的本體帶上岸。

「條屍喺海中心到，你哋有興趣嘅可以去執。」

「但海係有波動，條屍都應該飄咗去邊……」瑪昆說。

「唔會，佢條屍宜家重過重金屬，而且我知道確實位置。」我說。

房間沉靜了好一會，就像給各人短暫的思考空間。

「Ｍ，你嚟夕鯨國嘅目的係？」會長打破沉默，轉問。

其實沒有太大目的，單純想追擊ＤＲ．Ｄ而來。

現在完事，只欠一些手尾。

「暫時想搵一個人吧。」

「明白。」坐足全場時間都一動不動的會長，問：「你有冇興趣參觀一下協會。」

「當然有。」跟病者打交道的人，當然想看其他人是怎樣跟病者打交道。

「瑪昆。」會長將這差事情交給他。

「知道。」接下來，瑪昆就帶我出去在協會內一日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