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馬史把銀矛從舌女喉嚨拔出,鮮血緩緩流落到尖矛之端,為泛亮孤光的銀色長矛增添一絲血色的銳光。

解決舌女後,富馬史尚要過五關斬六將,但在他精湛的槍術下,一般病者只留下個血洞,就一命嗚呼,沒有猶豫的餘地。

令我暗暗感嘆:「果然係大病獵,同劍坤、瑪昆兩個資深病獵相比,實力係有啲唔同。」

在大家合力之下,富馬史總算有驚無險地到達唐樓頂層,在他用腳把門踢開的瞬間,驚動到原本在天台上慢步徘徊的竊屍王。

「嘎嘰……」竊屍王一轉身,就望見持矛攻來的富馬史:「吘嘆吱吱嘎!!」





富馬史提起長矛,步伐彷彿三段疾衝般快速,務求能夠將竊屍王一擊必殺!竊屍王沒有做出避開的行徑,反而快快轉身背向住富馬史,選擇以背脊上的棺材抵擋。

果然是特殊病者,很少病者懂得「防禦」這個概念。

「劈啪!」長矛刺中棺木的蓋子。

防禦成功。

竊屍王馬上揮動他的十字鎬,就算雙手枯瘦如柴,十字鎬的揮擊又紊亂凌散,富馬史仍是十分保守,退後數步和竊屍王保持三米距離。





「噹!噹!噹!」突然之間,竊屍王不斷敲打地面上的混凝土,簡直就像挖地一樣。

挖地……

他想逃走!?

竊屍王果然應驗了我的猜測,在強力十字鎬連續的敲鑿下,地面碎裂了一個洞口,供竊屍王跳下去逃走。

「嘎喃嘹嘹。」竊屍王二話不說,跳了下去洞口。





富馬史見狀都想立即追趕,可剛到洞邊就停了下來,望一望向這邊要我給指示。

再次拿起望遠筒的我,看見竊屍王正在洞口落下位置旁等待,並且作出了預備揮擊的姿勢,我馬上指示富馬史絕對不要跳下去。

還好富馬史他也足夠謹慎,沒有貿貿然然跳下去自殺,不然落到去肯定馬上給十字鎬活生生敲死。

得知是危險後,富馬史立即從正梯落到下一層,想到該單位追殺竊屍王,可惜的是單位有大門鎖住,讓他要不斷刺破大門那鎖口。

「鏗叮、鏗叮、鏗叮……」

這些破門的舉動,觸發到在洞口下守株待兔的竊屍王改變行為,他高舉十字鎬繼續敲鑿單位內的地磚,從而打通上下兩層。

可能唐樓日久失修的關係,加上竊屍王擁有源源不絕的體力,在富馬史將門鎖刺得損毀可以進去時,竊屍王都經已再次遁地逃去。

趕入到單位內的富馬史看見入面只餘穿掉的洞口,氣得暗暗用矛端敲了一下地面。





我更加可憐,明明完全洞悉他們的位置,卻什麼也不能幫上忙。

見人去樓空的富馬史又再瞧向我,我只得死死氣地打個手勢,示意竊屍王經已跳到下一層。就正當富馬史返回時,一隻病牙忽然從廁所破門而出,把富馬史緊緊抓住逼到牆邊。

如果細心觀察可以發現富馬史身處的唐樓單位,過去應該是經營牙醫診所,因為入面放滿裝有牙齒的瓶子和手術工具,所以有病牙驀然出現都不足為奇。

病牙張牙作咬:「嗄呀嚶嚶唼!!」把恰恰擋住富馬史面部的盾牌咬掉了五份之一。

長矛是一種中距離武器,一旦遇上突然欺身而來的病者,就很容易無法擊退,只得把對方推開再拉一點距離。

不過,富馬史既然找了我做幫手,我也不會讓他輕易白白送命。

我舉起來福槍瞄準好病牙的頭部,只希望富馬史不會突然亂動,畢竟子彈無眼……





「呯!」一發子彈擦過病牙腦邊,孔武有力的身子即時一軟。

「嗄……」富馬史亦馬上把病牙推開。

我打開彈匣檢查一下,只餘下三發子彈。

富馬史點頭向我道謝後,就繼續受我指示前往竊屍王的所在。

原來在剛才那小小的衝突中,竊屍王經已逃到四樓去。

我馬上打出手勢叫富馬史落去四樓,並提醒他在五樓梯間會遇到吞肥。

說真的,這樣指揮一個病獵去狩獵病者,不知為何更加令人緊張,就像在玩真正的電腦遊戲,不同的是這遊戲一旦輸掉會死人。

「俾我睇下你係點面對吞肥。」我隔住窗框,不自覺說出。





富馬史面對吞肥的方法簡單而粗暴,從他那樸實無華的厚袍內,取出一小瓶莫洛托夫雞尾酒,簡稱「汽油彈」,用火機點燃布引之後,就擲向賤肉橫生的吞肥。

所幸的是,這隻吞肥不是巨無霸的份量,跟美國見到的二百公斤胖子差不多,火勢迅速在他油膩膩的身體漫延,燒成火人。

一般來說,汽油彈製作成份需要用到易燃液體,而這些液體往往是末世下的珍貴資源,所以一用就會用在最危急的情況下。

到目前為止,火焰是我見過對付病者最好用的元素。

「嗚嗎嗎!!嘹嗉──!」在梯角燃燒著的吞肥,沒有任何還擊之力,只能任由火焰之力將其吞噬。

「嘿嘰嘰嘎咧!」轉眼間,竊屍王透過打穿上下天花地板的方法到達了地下層。

奇怪的是,竊屍王沒有選擇離開這橦唐樓,反而是走向那間被木板封住洞口的房間,那地方前身應該是唐樓的業主立案法團用房間。





我有種預感,竊屍王一旦入去打開木板逃入去,就很難再會找到他。

是一種,

病獵的直覺。

於是我果斷舉起來福槍,把準心移向正在逃向那裡的竊屍王,開出一槍阻攔他的子彈。這槍沒中竊屍王,卻打穿了他背脊上射擊面積更大的棺材。

「呯!」餘下兩發子彈。

在棺材被子彈穿掉的某個瞬間,整個空間都好像隱約震盪了一下。

「嘎喃咈唎!!!!嗥咻囁啤!!」極為憤怒的竊屍王胡亂揮動十字鎬,想找出這是哪來射出的子彈。

此時,不斷奮力破壞該房間門鎖的富馬史,都終於成功破門而入,目睹正在無差別破壞的竊屍王。

「嘎咻……」遇見病獵的竊屍王才回復逃跑的本能,意圖將掩蓋住地面洞口的木板搬開。

「要逃走太遲,病者!」由天台追殺到地下的富馬史大喝一聲,得償所願一矛刺到竊屍王身上。

「嘶!」竊屍王背後一遭受刺擊,腰骨也稍為挺直了一些。

「咕咯……咕咯咯……」竊歇屍王喉嚨發出卑微的聲音。

但他……

沒有就這樣倒下。

「呼──!」竊屍王打消了逃走的念頭,向身後窮追不捨的富馬史橫揮十字鎬。

在十字鎬敲中富馬史的太陽穴前,他及時收回長矛並加以滾身避開,然後再伸出一記刺擊!

「嘶!」這次,竊屍王肌黃骨瘦的胸膛中招。

「嗚嗚──」竊屍王發出哀叫,用力往地面一下重敲!

「呯──」地面立時出現崩裂,沙塵滾滾。

視線受沙塵阻擋的富馬史,稍為退後了一點,竊屍王趁著現在向前揮鎬,雖然富馬史連續避開了數下重擊,但有一下他右眼輕輕合起上來,應該是有沙入眼了,剛好竊屍王正準備從右面揮鎬……

「富馬史!!右上!!!」我向他大喊。

眼睛看不到,但耳朵聆聽得到的富馬史馬上舉盾迎向右面,擋下了這致命的一擊,但是他連人帶盾被擊飛到一邊牆壁去。

「嗄……」被剛才那一擊打得頭昏腦脹的富馬史模糊地張開眼睛。

一個稀薄的影子於沙塵中,淡淡出現。

「嘎叼啦!咇唦嗤!」竊屍王雙手握住十字鎬舉起,打算敲落在富馬史天靈蓋上。

見狀,我果斷再開一槍,為富馬史提供逃走空檔。

「呯!!」

被打了一槍的竊屍王動作延遲了兩秒,富馬史成功從中躲開,沒被酷如死神的竊屍王奪走性命。

槍裡尚餘一顆子彈的我,馬上落樓往對面唐樓跑去,現在是遊戲的白熱化階段,要親自出手了。

失去盾牌的富馬史,沒有逃走的打算,反而決定單矛應付進入狂亂狀態的竊屍王。

「你仲唔走!?」好不容易跑到樓下的我,向位於地下層的他喊。

「有死之榮,無生之辱!」富馬史說出一句豪氣的話,就繼續上前刺擊竊屍王。

當我趕到來竊屍王面前後,我把餘下的最後一顆子彈射在竊屍王準備揮鎬的手腕上,讓他唯一的武器脫手而出。

「呯!!」

「噹啷──」十字鎬掉落到地上。

「嘎嘰!?」竊屍王聲音裡充滿愕然。

正當他想俯身拾回時,我向前飛撲把他的十字鎬先一步奪走,再轉身踢走他那枯黃的乾手,揮擊十字鎬打在其腳脛上。

「呯噠」腳部受到物理打擊的竊屍王,單腳跪了下來。

「好!」富馬史把握機會一矛刺穿他面骨。

重新站起來的我,則利十字鎬重重敲打竊屍王腰側,讓他知道什麼叫肉裂骨斷。

「嘶!」

「呯噠」

「嘶!」

「呯噠」

「嘶嘶呯噠!!!」

在我和富馬史一前一後的夾擊下,竊屍王遭受到完完全全的虐待,沒有一點還擊的能力,終於雙腳跪了下來……

「嗄嘎嘎……」

「啦咿嘰……」

眼看竊屍王將要倒下,我們都放下了警惕,沒料到他竟然解下了將自己胸膛和棺材一同綁住的鐵鏈,才真正的倒下來。

「噹…」竊屍王頭上的王冠也跌落了。

「終於……擊殺咗,王。」富馬史用矛端抵在竊屍王的腦殼上。

「未完。」我盯住竊屍王一直揹住的棺木。

「嗯,個棺材係……」富馬史都走近棺木。

我深一深呼吸,把棺木的蓋子打開,且看裡頭藏著什麼東西。

結果……

是我完全沒料到的病者……

「病童!」我立即把棺蓋閉好。

我雙手重複合十、擊掌,利用清脆的掌聲確保自己清醒,不會被催眠。

「啪──」

「啪──」

「病童……我幾乎無見過。」富馬史卻懷有興趣。

「你哋呢區無?」我問。

「病港好早期嗰陣有,但係有段時間,夕鯨國有個富豪喺病獵協會大量提供賞金,俾任何活捉到病童俾佢嘅病獵,於是乎原本已經稀有嘅病童,更加係消失得唔見蹤影。」富馬史說起舊事。

「遇到病童,保持意識清醒就夠。」我教他。

「點保持?」

「就例如你可以……」正當我要教富馬史如何防範病童時,棺木發出了聲音。

「咯」的一聲,棺木裡伸出一隻幼童的手。

那隻蒼白的幼手,勉勉強強地拉開了棺蓋……

和我一樣看得呆滯的富馬史,回過神來就要舉矛直刺下去!

但就在要刺下的一剎,女病童發了哀怨的聲音,令周遭生物腦袋開始不正常,沒有面對過病童經驗的富馬史,精神更是迷迷糊糊,整個人搖搖欲墜,脫下了手中的銀矛。

我立即踏前奪過他的銀矛,舉矛一刺貫穿躺在棺材裡的女病童前額。

「嘶──!」額頭血液急速溢出。

女病童瞳孔隨銀矛深入而擴張,最終眼皮定格,全身靜止地死去。

「呼……」我真正地鬆下了一口氣,靠坐在短暫昏迷的富馬史旁邊休息。

約一小時後,眉目緊鎖的富馬史從惡夢中迷糊地醒來。

「嗄……嗄……」他一醒來,先喘了幾口大氣。

「經歷完啲咩,佢發出哀怨嘅聲音……應該係代表會發惡夢。」見他醒來,我便說。

富馬史摘下自己銀鐵色的面具,他一臉是汗的訴說自己夢境:「我……俾人不斷用長矛從喉嚨插入,一直貫穿到下陰而出……成個惡夢,痛楚好真實,時間就好似足足持續咗一日咁,嗄。」

「咁你醒得返,就真係太好。」我淺淺微笑。

富馬史望見自己的矛,正插入在女病童前額上,便上前將它拔出,並花時間凝望這位在夢裡折磨了自己一整天的病者。

「病童太危險……」富馬史總括一句。

「好彩你哋嗰位富豪,當初出錢狩獵哂絕大部份病童。」

在將軍澳區,隨街中幻覺真是吃生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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