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等一等。」

我說。

「嗯?」幕後的審判者發出疑問。

「喺最後,我有啲嘢想呈上。」我將合共七張病獵執照和信一一拿出。

我特意選擇,在最後一刻才交出。





是因為人,沒有真正的中立。

人的情感會隨時間消磨,因此......

最打動人的,必須留待最後交出。

「我反對,咁會影響審判官一早裁定好嘅結果。」跟我對簿公堂的天環區司法部門資深大律師清正國,立即站起身作出嚴正的反對。

聽說,病獵協會本來想為我找大律師,但律師接收的生意額九成屬於天環人的社區,接了我案件的話,跟自毀前途沒分別,這世代又沒法援之類的東西,如是者我只能自辨。





「被告,我睇完之後,會影響結果?」審判官反問一句。

我著實不知道答什麼才是正確,於是回應自己內心的心聲:「咁就要睇,夕鯨國某些無名之人,對於審判官你嚟講......係點樣嘅存在。」

「你意思係?」

「你可以當佢哋係被掉棄嘅垃圾,亦都可以當佢哋係人類嘅先驅。」

審判官沉默半晌,下令:「書記。」





中立法庭的書記,隨即接過病獵執照和信件給審判官閱讀。

那短短數分鐘,空氣像是凝固了好長的時間。

我不自覺回想起,不久前的答辨。

兩小時前。

審判官合共五名,但主要說話的只有一個:

「開庭。」

然後,審判官先問幾條直接的問題,再重申:

「因為兩方人物,社會地位不低,舉動有住舉重輕足嘅影響,所以早前召開聽證會聽納各方意見觀點,最後決定取消天環區嘅地區審理,轉為由「中立法庭」作出裁決。」





「現在,任何被傳召嘅人,可以根據我提問作出答辨。」

「第一位,天環教騎士,Lancelot。」

脫下頭盔,名為Lancelot的騎士走到受審問的位置上:「將你當日見到嘅事情講出嚟。」

他回答冗長的故事:「當日我見到......」

一個個騎士問完後,天環人的司法代表又從證人中召出一個,我不認識的工匠,他們的詭計開始了。

「呢位工匠叫馬修文,喺炮台山倖存區經營一間武器工場,佢可以證實被告,曾經喺佢店舖買過用嚟刺殺被害人嘅短刀。」

「......」我愣住。





名為馬修文的工匠在說出一大堆,不存在的事實後,天環人又接連傳召數個,我見也沒見過的證人。

每個人的供詞,都完美且間接指向我,一早就策劃暗殺大教宗奧密。

情況不太樂觀。

在我的證人中,霍洛圖和富馬史等人,都只能佐證我對倖存區的貢獻,但無法證實我,沒有殺害過大教宗。

天腦利用人類的手段,去清除具威脅的人類,比起其他病者都高明得多。

「病獵大師,你唔作出任何自辨?」審判官問到一半,主動詢問我。

「唔需要,因為佢哋講嘅嘢,全部都係虛構。」我答。

天環人的主要司法代表,清正國站出來:「你係一位病獵,你聲稱當日前去天環區,去到教堂嗰邊,係為咗調查病者的情報,你意思係指,倖存區有病者?根本講唔通。」





「我係指,有人類同病者進行勾當。」

「我相信,無人類會識得病者嘅語言,可以合謀進行你講嘅「勾當」。」清正國不給我反駁的機會,續說:「我相信,你只係濫用緊「病獵執照」賦予你嘅權力,覺得做任何事都唔犯法,於是作為病獵大師嘅你想挑戰高難度?暗殺大教宗,殺人放火金腰帶,講白啲你就係濫用權力!」

我原本,有打算說出「詭人協會」和「天腦」的事情,但秦狩說過,詭人協會早已混入天環區勢力,現在我說出來只會打草驚蛇,讓詭人改變部署,到時想一網打盡就難,我只好將這事實收藏壓下。

我沉默。

「你沉默,即係默認?」清正國問。

「唔係。」

情況,完全不利。





「另一方面,我想審判官特別撤銷埋瑪希會長一職......」清正國打算將瑪希會長,都說一遍:「你目光短淺,審視下屬不力,五年前嘅南征戰爭已經係一個例子,你將全國數以萬計嘅國民性命,送出戰場換嚟你戰爭嘅宏願,結果夕鯨國陷入困苦嘅時期,每個人都因為你,家破人亡、生產力、勞動力都大幅降低,真係想問點解,你仲有資格坐喺宜個會長嘅位?全個病獵協會嘅向心力都失去哂,係咪應該換另一個人選?」

「請唔好提及無關本案嘅事。」審判官提醒。

「明白。」清正國說。

「噹噹」審判官敲敲錘子。

「休庭商議。」

以上,就是前兩小時的節奏。

由沒有律師的一刻,我經已輸了一半。

他們整個律師天團計劃策略和製作假證工、假證詞,我輸得很徹底。

俗語有話,法律不過是有錢人的工具。

交上七張病獵執照的我,慢慢張開眼睛。

「唔......」審判官閱讀完畢,卻依然保持沉默。

大家都在等待他說出審判結果:「信件內容超出我所想,但經已決定好,被告人M,謀殺大教宗奧罪名不成立!但未來三十年,禁止出入中、上、西環倖存區,各地屬於天環教嘅教堂,否則當地司法管理人,有權將你拘捕並定罪,中立法庭結果不得上訴。」

「......」天環人那一排座席,全部人啞然無語。

至於,為我我佐證的那一排座席的人,則表現出歡愉的心情。

「退庭。」審判官宣佈,並消失於布幕後。

我微微一笑,轉身行出中立法庭。

行出法庭一刻,那個天環騎士團長扭頸鬆骨,來到我旁邊:「做得幾好。」

我淺笑:「戴返你個頭盔,你班天環人嘅臭味都傳到入我個鼻。」

他點點頭,戴回頭盔:「唔會就咁完。」

說畢,就隨一眾天環人往左面通道離開。

另一邊廂,病獵協會的人行出來了。

瑪希會長的輪椅,有專人緩緩推過來:「M。」

「瑪希會長唔好意思,我嘅事麻煩咗你成星期。」

瑪希會長不打算噓寒問暖,就直問重點:「你剛才交出嘅係......」

「係秦狩,同另外六名病獵嘅執照。」

瑪希會長怔住半分:「佢哋仲......」

「戰鬥緊。」我答。

瑪希會長心懷慚愧,但眼神間蘊含盼望:「宜幾年就算係其餘大病獵,都將重心傾向其他事業,大家凝聚力少咗好多,病獵協會嘅核心精神,好似慢慢咁消失,嗰一團烈火。」

「當年,副長喺到嗰陣係點?」我問。

瑪希身邊的三名大病獵,都各自回憶分別給出一個答案:

「團結。」

「齊心。」

「合作。」

「可能,我哋就係缺少咗秦狩呢種人。」我點頭。

「M,你要預定之後可能會場惡鬥。」瑪希忠告。

「瑪希會長,你好似幾攰。」我留意到瑪希的倦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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