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慶祝這個值得紀念的一天,王達尼特意下廚,弄了一客魚湯。

這魚單是拆骨的工序,就很麻煩。

「鮮辣下口鯰魚湯。」王達尼煮好後,將魚湯放到桌上。

下口鯰,即是俗稱的「垃圾魚」。

在以往因為肉質口感差、骨刺多、又經常以吃垃圾為生,而不被世人視為食物。但在這世代,繁殖能力強又易養的牠們,已成為一般平民百姓想吃魚時的選擇。





王達尼刻意用辣味,蓋過下口鯰原本的味道,是很聰明的做法,畢竟下口鯰本身味道平平,多下點蒜和辣椒,有助提升鮮味。

「M,你想我點幫你?」

「你宜家做生意,會接觸到天環人?」我問。

「唔會,最多都只係接觸到中環人。」接著,王達尼把自己觀察到的倖存區食物鏈階級,告訴給我知。

大約如下:天環人 >上環人>中環人。





有個說法是,金鐘打後的地方,統一被稱為「下環人」,是這群勢利鬼背後的叫法。

天環,代表權力。

整個利益的社會地位都十分超然,幾乎是國家的一部份勢力。

掌控,能源產業、銀行、國防軍火、鐵路服務、濾水廠、發電站,等極為重要的日常基建。

上環,代表商人。





在種子如金的國度,有很多為他們出賣汗水與勞力。

掌控,日常用品、糧食、漁業、輕重工業、醫療、投資等。

中環,代表知識。

專業人士的階層,更是上階位者的走狗。

三個倖存區,是王達尼要打入的目標。

「我最努力都只可以混到去「上環區」,除非我有咩驚人成就,令嗰班天環人不得不會我啦。」王達尼說。

「咁你有冇咩驚人成就?」我問。

「你估下?咁就緊係無,要更多時間,不過......」王達尼揚起嘴,說出另一個可能性:「如果有件事成功,就可以快速打入天環人嘅勢力。」





「係?」我就知道,王達尼不簡單。

「成為「管理人」。」

「管理人......你係指,倖存區嘅管理人?」

「無錯,當你掌控成個倖存區嗰陣,就代表你牽涉住好巨大嘅利益,因為倖存區每橦建築物乃至到每個人民,你都可以喺呢啲嘢身上獲取利益,仲可以自設一啲法律規定。」王達尼一口喝盡杯中的酒,說:「當利益涉及到成個倖存區,就係一個龐大嘅利潤同權力,天環人一定會主動搵上門。」

「詳情係點?」我有興趣聽下去。

「係咁嘅,每過一年,即係到下年一月嗰陣。金鐘區,即係立國者嗰個政府班子,我叫金鐘人啦,會根據倖存區運行情況,例如嗰個區無管理人,就會揀一個,今年有三個疫區啱啱清空返,年底前可以住返人,佢會各挑選一個社會上有影響力嘅人,去做管理人統治嗰個倖存區。」

「無得自己報名?」





「無,所以學我咁,盡量上報就係令自己曝光嘅最好選擇。」王達尼把身子傾前,低聲說:「講個秘密你知,其實今日個記者佬,我係賄賂佢老闆先有今日嘅訪問......」

「但事實係,你又真係買起咗呢橦大廈,同埋你咁講得俾我聽,即係預咗想被選中為管理人?」

「買起摩天大廈先有用。嗱,我經常喺酒吧到打探消息,啲人話通常十月過後,成個倖存區嘅氣氛就好似自由選舉咁,出名同唔出名嘅人,都會喺爭相宣傳自己。」

「有趣,我有嘢幫到你?」

「你一個月前好似搞掂咗山上個賊營?你呢件事,得到唔少人歡心,如果有你公開支持我,我好大機會,會被金鐘入面嘅人選中。」

「但天環人同我係天敵,我公開表態支持你,就算你真係做咗管理人,佢哋之後仲會同你合作,俾你混入圈子?」我疑慮。

「你應該用逆向思維,我係商家出身,喺天環人眼中錢就係一切,佢哋一定會自以為收買到我,諗住利用我嚟牽制你,我哋正好可以嚟個反間計。」

王達尼的城府深得不見底。





「今次可以話係選舉年,因為有四個倖存區管理人嘅空置咗。」王達尼咬住油筆,在移動式白板上,寫下四個地方:「北角、天后、灣仔,仲有鯨寨,鯨寨係個特別例子,因為每任當選嘅管理人,都會被暗殺,所以無人夠擔接管呢個地方。」

「咁金鐘人,點樣去分配倖存區俾被選上嘅後選人?」

「通常會睇佢背景、條友喺咩倖存區長居工作生活,仲有思想理念係傾向符合邊一個倖存區,例如條友係以前係讀農牧業嘅博士生,就會分配佢到北角呢個,專產唔同農作物嘅倖存區,如果條友讀開法律專科,有司法背景,就會好似現任嘅中環管理人咁,掌管住嗰一帶。」

「咁你背景特質係咩?」我抱手、問。

「龍蛇混雜、黑商、唔怕死、異國人,我所有身上嘅特質,都指向住「鯨寨」呢個一地方,所以我會集中揀佢,加上無人同我競爭,如果成功出到頭嘅話,100%會由我當選!」

「呢個......你唔驚死?」

「大佬,我以前做黑市生意都日日差唔多死咁濟,班傻仔拎住枝槍指住我個頭都唔會驚啦。」王達尼戰力可能不高,但論生存能力肯定最強。





「嗰到一片荒土、大樓大廈都無人租,你確定會令天環人,同你合作?仲未計,入面有黑勢力係天環人手下......」

「嗰啲馬仔交俾你清除,M。」

「嗯,我會查下,到底係咩黑勢力,有殺管理人嘅癖好。」

「當我令到鯨寨一片富裕嗰陣,天環人自自然然會選擇同我合作,佢哋都搞唔起成個鯨寨,宜家有我幫手搞得起,到時佢哋會好快搵上門。」

「你有競選團隊?」我又問。

「有喇,我班伙記囉,應承咗佢哋,到時鯨寨一人一間屋,俾佢哋住喺海逸酒店最高嗰幾層大房。」就算行樓梯,都行死他們好嗎。

「就咁話,合作愉快。」我伸出一隻手,打算跟他握手:「未來管理人。」

王達尼臉色變得陰沉狡猾,揚著嘴與我握手:「合作愉快!病獵會長,嘿嘿嘿嘿......」

「可唔可以唔好搞到我哋好奸咁?」

「嘿嘿嘿嘿嘿......」

翌日。

我上了《病港日報》的新聞,王達尼上了《籽籽日報》的新聞。

我們在沙發上,各自拿著對方的報章閱讀。

王達尼看得嘖嘖稱奇:「喂,張相影到你出場成個美國總統咁嘅......後面仲打哂燈咁款,個個病獵排好哂隊型,特登嫁?」

「呢張相都影你成個金融才俊咁,係差在你未喺張檯放幾十隻勞力士。」我回讚他。

「老闆!請問我今日要做咩?」突然,有個人南非輪廓的男人走進來。

「喔,你負責扮哂凶神惡煞咁企喺大廈門口就得。」王達尼指示。

「收到!」

「你員工?」我問。

「係,佢係有白化病嘅黑人,仲夾帶些少女權主義,長期自稱係素食者,原本我唔想請嫁,但佢話要到平機會告我喎!唯有請囉。」王達尼無奈地搖搖頭。

我淺淺一笑,站起身準備離開:「叫佢考慮下做病獵,我永遠缺人。」

「得嘅,到時你唔好唔收佢啊,你走啦?下次再見,好兄弟。」王達尼走過來,貼胸拍拍我的背。

「啊......」

「咩、咩事啊你?」

「我傷未好返......」我說。

「咁癲......傷都未好就出院。」

「無太多時間俾我消耗,你都係,打鐵趁熱。」

「嗯,再見。」

「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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