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手上的汽車電池扔向老鼠群,牠們為了躲避攻擊迅速地四散,我趁著這個空檔拔足狂奔出車房,原路折返逃離麥田村。這時饑餓的變異老鼠已經重新集結,以飛快的速度緊緊追隨我後。在這樣生死攸關時刻,烏鴉對我來說是個無比沈重的包袱,我就像一塊新鮮的安格斯肉眼扒,在商店街的中央緩步跑著,很快就會成為變異老鼠的午餐。我不時踢到散落在地上的物品,發出的聲浪響透了整條街道,引來更多的老鼠從四方八面向我跑來。 我已顧不得原先的求生路線,只往沒有老鼠的地方跑去。 在千鈞一髮的時刻,我看到了通往核電廠儲存物資倉庫的小巷, 一條還沒被可怕生物湮沒的路。 我二話不說跑過去,就在差點到達之際,我踩到了地上的玻璃瓶,整個人四腳朝天仆倒在地,扭傷了左邊的腳踝,而烏鴉則重重地撞向地面,外殼穿了一個大洞。面目猙獰的老鼠群已經近在咫尺,面對死神的招手, 我顯得異常的冷靜清醒,一切的事物變得好像慢動作似的。 我坐了起來,燃點起人生最後一口煙草,恥笑著這些違反自然的怪物,卻諷刺地在履行大自然弱肉強食的定律,將我這名連怪物也不如的弱者淘汰。想到這裡,我心裡有說不出的悲涼,不論在社會中還是大自然,我永遠都只是在食物鏈的底層,遭受到各樣的剝削打壓。政府、魔狼軍、業主、權貴、同行,甚至現在連過街老鼠也對我這窮得只剩下皮肉的人不放過。我真的甘心自己的存在就只為那些頂端的人,將自己的一生 奉獻給他們,好讓他們能夠過上奢華的生活嗎?難道我的命運就是永遠被階級主導自己的人生嗎? 這股不甘心就這樣就死去的想法燃起了我的生存的鬥志,看到烏鴉的破洞中不斷流出汽油,隨即萌生出一個緩兵之計。我將汽油全都從烏鴉倒出來,盡量填滿小巷的入口,再用打火器燃點汽油,頓時成為了一道熊熊的火牆,暫時攔下了鼠群來勢洶洶的追擊,為自己的生命爭取多六十秒。我負著腳傷,蹣跚地跑到倉庫的後門,用手上的金屬探測器,鏗鏘有力地打向後門生鏽的門鎖,但不論怎樣敲鑿,門鎖仍然絲毫無損。後面的火焰已經將近熄滅,鼠群的叫聲響遍整個條街道,像是在舉行盛宴前夕的狂歡派對。 我跪在地上不停捶著厚實的鐵門,放聲嚎哭, 防毒面具內充滿著汗與淚。 老鼠鋒利的牙齒已經到達我的腳邊,正當我將被鼠海湮沒時,在被淚水模糊了的視線中,突然隱約看到一隻手從打開了的門後伸了出來,找著我的衣領,把我扯進了倉庫,然後把門重重的關上。

「老友,今日咁樣都撞到我哋三個都算你好彩。」其中一位身形槐梧、身高接近門楣的男子笑著說道。我快速地打量了眼前的幾個人,只見他們帶著不同精良的器械,各自背著最新型號又改裝過的烏鴉,似乎是一隊混得相當不錯的行家。 我還來不及為剛剛的事答謝, 他們當中的駝背老婦, 不知在甚麼時候,無聲無色而又敏捷地在我頸後注射了不知明的液體。 我感到身體軟軟的,立即像軟泥般倒卧在地上,雖然還有意識和感觀,但其他肌肉完全動彈不得, 連眨眼的力氣也沒有。我仰視著那位塗了眼影和唇膏卻有著鬚根的胖子,一邊撥弄他的辮子頭,一邊走近我的耳邊像瘋子似的在喃喃自語。

「嘻嘻 ...定係今日有人請君入甕,其實係我哋好彩呢? 嘻嘻嘻嘻哈哈哈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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