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沿著小路走進了濃霧,根叔在身後的倒車聲愈來愈遠,現在的我已是孤立無緩,假若發生甚麼謠傳的可怕事情,都只能靠自己解決。雖然這裡的能見度只有幾米,看不到遠方的前路,電話完全收不到訊號,也用不到全球定位裝置, 但我仍能熟練地找對通往哀傷之痕的路,因為這裡是我出生、成長的家鄉。在那件事爆發被迫遷到舊城區之前,我和家人一直就安居在這裡。 就像盲人清楚了解自己居所的家具擺位一樣,這裡的地理早已烙印在腦我的內,因此濃霧並沒有阻礙我前進的速度,走了一會兒在地上就看到一塊熟識的鐵製路牌。我把它拾起來,我看著它,心頭盡是苦澀,淚水不斷湧出眼框,撥開表面上厚厚的灰塵和沙石, 用指頭輕掃著鐵牌上密麻麻的彈孔,上邊已經龜裂 的油漆寫著「麥田村」。

在榮光年代,在峽谷之中發展的麥田村還是一個自成一角、與世無爭的樸素村莊,村民主要以畜牧業和種小麥維生。村內麻雀雖小,卻五臟俱全,所有的基建如學校、運動場、醫療診所等應有盡有,村民可依靠麥田村裡唯一的商店街應付生活上的各項所需,不用為資源到厄瑞玻斯這樣的大城市中奔波。居民也沒有沾染大城市的世俗價值觀,村風敦尙質樸,十分團結, 有著十分濃厚的人情味。而政府初時也沒有對這樣毫不起眼、沒有開發價值的村莊打什麼壞主意, 直到俄摩拉國,看中了麥田村偏僻的地理位置,強硬要將興建核電廠計劃的選址選在這裏。

「嘟 ... 嘟 ... 嘟 ...」

我開啟手上的金屬探測器,在商店街逐間店舖搜尋有用的物品,將有用的東西放進烏鴉進行毒素及輻射清理。商店街仍然保留著當年屠村後滿目瘡痍的情景,焚燒後燻黑了的車輛殘骸、大量雨傘殘骸、生理鹽水樽、汽油彈、 用完的催淚彈鑵與子彈殼盡都散落在整條商店街。當年麥田村民齊心反對興建核電廠計劃,得到了很多不同地方的市人支持,有很多抗爭者從各地紛紛來到聲援示威集會。面對輿論及群眾壓力,政府絲毫沒有半點退讓, 霸王硬上弓地興建了一號反應爐。 正當二號三號反應堆準備興建之際,大量勇武和村民築起路障堵塞村口,意圖阻止工程繼續進行。新所多瑪城的女首長林加利在全城直播講話中,要求魔狼軍要用上一切手段確保工程不被阻礙。當夜,政府大軍壓境包圍麥田村,軍隊對村內施放了過萬枚生化氣體,又用實彈鎮壓示威,一夜間死了幾千人,包括我的家人, 而核電廠亦被示威者破壞,蝕漏大量輻射。 從始麥田村就被這股生化毒霧和帶有輻射的微塵 籠罩著,久久沒有散去。 那晚的屠村是"那事件"的導火線,後人為記念抗爭者將此地命名為" 哀傷之痕"

我一邊尋寶,一邊往廢棄核電廠的方向進發,冒這麼大的風險都是為了裡面一樣價值連城的東西。正當我在一間車房鋪收集汽車電池之際,有一個黑影快速地在我身後掠過, 我不確定那是人類還是動物。我提高了警覺,抹了抹防毒面具上的粉塵,緊握手上的金屬探測器,不敢輕舉。





「吱吱 ... 吱吱」

突然我後面的儲物層架附近有東西發出聲音,我放輕腳步走過去一探究竟。

[吱吱 ... 吱吱 ... 吱吱 ...]
[吱吱 ... 吱吱 ... 吱吱 ...]
[吱吱 ... 吱吱 ... 吱吱 ...]

聲音不只是一種東西發出,隨著我愈來愈近聲音的來源,聽得更加清楚是一群東西在發聲。我在層架旁探頭望過去,只見一隻手掌在血泊之中,我嚇的頭皮發麻。手掌旁邊有幾十隻跟芝娃娃一樣大小的變異老鼠在啃食著所剩無幾的人類屍體,屍體被咬至血肉模糊,已看不清樣貌。 牠們眼睛通紅,極鋒利的牙齒露出唇外,滿身長有結實的肌肉,尾巴長滿了刺。我一生都沒看過這樣的事情,已經嚇得不知所措。我嘗試慢慢輕聲倒行,在不驚動牠們的情況下離開。





[咔嚓 ... ] 我的左腳踩到了玻璃上,聲音吸引數十雙通紅的眼睛全都望向了我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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