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華: 第7章 世上曾有這人
第7章 世上曾有這人
Victoria站在我門前，眼神似有層迷霧，她很少會親自過來找我，一般只會叫秘書來做，今天她有些特別。
我對Victoria說「一點鐘我過來找妳。」
「十二點過來。」她有點木無表情。
「噢…好的。」
她說完便離去。
我們三人面面相覷都覺她神情納悶。
「她像滿懷心事。」
「呀妙，妳和她Lunch時最好注意下自身安全！」Gill說。
「哎喲，別神經質，沒事呢！」我揚著手。「繼續會議吧！」
我快快分配好工作，然後便打發她們離開，不給機會再問我韋仁的事。
只剩我一個靜靜坐著，我拿起那張寫有電話的便條，猶豫著要不要找他。但若是用電話來求証，好像沒成意不太認真，並說實話，我連要說什麼話也不懂，怎辦。
整朝早心情起伏，焦躁難過，工作一會，又拿起電話按著，猶豫一下又放下，又再胡亂做一會事，心又飛到天際去，無法集中。
這樣下去只會把自己絞死，我決意傳短訊給他，『我是楊妙，電話是86311368』我猜…他應懂得我意思吧…唉，自信心像要崩塌。
這樣被事情消磨著，不知不覺…抬頭看鐘「Oh my god！十二點零五分！」
我立刻收拾行裝跑去高一層的office，Victoria房間位處大單邊，兩邊窗戶飽覽美景。進得房間，只見她背對著我，看住窗外風光。
「對不起！Victoria，我遲了點。」
「嗯，走吧。」
她今天真的有問題！平常遲了十分，只怕有半小時訓話聽，但這刻只說句 “嗯，走吧”。我跟著她走，從背後看更覺不妥當，她往常走路腰肢挺直，胸部永遠走在最前，但今天她背脊有點兒躬著，臉微微朝向下，似有什麼事解不開。
咦！不是和我一樣給男人搞得頭溫腦脹，又好像不是，若是情傷找我幹嘛，獨自關起門哭一場更好。難度…是Tina的事！我倒也忘了這事！Victoria一定是要審問我！
她忽然說「妳牢牢看著我，有什麼話要說嗎？」
我總覺得她後腦有雙眼睛，我一舉一動她都瞭如指掌，這麼突然一問，我語塞起來。
「啊…是Lunch meeting？」
「噓，陪陪我好了。」
「喔。」
她開車去了郊外一間陳設普通的餐廳，坐下後老闆出來招呼我們。
「谷小姐，很久沒見，別來無恙。要點什麼菜…」老闆轉頭問我，卻忽然像見鬼般鐵青了面。
Victoria不忘說「張伯，她是我公司伙伴來，別驚訝。」
「喔！」張伯聽到這話才定下來，他轉個頭看實 Victoria「世界奇事多。好吧！今天我請妳們吃飯，由我發版，都是妳喜歡的！」
「別客氣！」Victoria說。
「說了就是。」張伯回頭再看我一眼便走回廚房裡。
張伯剛才看我的眼神…我不久前就遇過，是那兒…是…Tina！她首次見我都有著同樣神情，何解呢？
「楊妙，這裡咖啡挺好喝，幫妳叫一杯。」她問。
「好。」正把手袋放到座旁「啊！我的手機呢！」
「怎麼了？」
「我的手機不見了！在車上還用過！」
「楊妙啊！妳真大意，可能是掉在車上，快去找找。」說著她遞過車匙給我。
「嗯，嗯！我去一下，很快！」
Victoria搖搖頭，我急忙轉身跑了出去，幸好那台白色跑車停在門外，立即爬進去，在車裡左鑽右鑽，終於在座位底下找到手機，真是嚇壞小妹，現今世代沒了電話如同沒了半條命。
抹著汗走回餐廳，巧遇上張伯正在店門前整理水牌。
「妳好，張伯。」
「啊，妳好，小姐。」
我點頭便繞過他走去，他忽然叫著我。
「小姐妳是姓桃嗎？」
「不是，我姓楊的。」我好試探問「張伯我們曾經遇過嗎？」
張伯一臉唏噓「沒有，只是我有個朋友相貌跟妳生得一樣，她姓桃。」
「噢！真的！那麼有機會你要介紹我認識！」我說得興奮，是電影橋段，真想見見沒血緣的雙生姊妹。
「呀…嗯。」他微笑一下「我去忙了。失陪。」
他有什麼隱瞞嗎？怪怪。
回到座前，餸菜已準備好，都是中式的，這類中西合璧的餐廳，在這城市很普遍，難得是色香俱備，造了四碟小菜，張伯真客氣。
「找到了嗎？」Victoria問
我憨笑「找到。車匙還你。」
「找到就好，真大懵啊，電話是小，裡面的資料可要妳傾家蕩產。這麼大一個人仍是大意。」
她斥責著卻又語重心長。
「嗯。」我點點頭。
「來，吃飯。」
吃中菜要圍著一同夾菜才高興，這種吃法若不是親近的友人也難圍桌共嚼，你夾一口他夾一注，口沫飛來飛去，像Victoria這類有潔癖的人是不可能，但眼前的她卻變得毫不介意，我夾過的菜式，她照樣自然地夾著，一小注一細口，吃得甚是優雅。
她揚著嘴角看我一眼「多吃點。」
此刻散發著一家人吃飯情懷。我始終沒問何事找我吃午飯，整頓飯我們沒說太多話，但感到她很關顧我，不時會說這菜那菜特別好味。只是我仍會分神檢查有否韋仁訊息。
「有要事嗎？」她突然問。
「沒有，怕有訊息遺留，不重要的。」
「不重要便不會頻繁檢查電話。」
「什麼事都瞞不過妳。」
她夾起菜稍微停頓說「妳不會好奇今天我約你一起午飯嗎？」
「好奇也不是，只是疑惑。」
「哼！兩著有分別嗎？古靈精怪！見完Tina Ma後說話也變得狡猾。」Victoria揚起頭說。
「不是。」我縮縮膊伸伸舌。
「Tina對妳說過的話不用記在心，她說話愛尖酸刻薄。」她說得淡然。
「妳知道訪問的事了？」
「我認識她好多年，她是什麼人我最清楚。但無論如何，她必會寫段好文章給妳。」
「正如她說，還人情給妳。」
Victoria突然盯著我。
楊妙啊楊妙，說話也沒有分寸，我真是太得意忘形。
她沉默了好一會才說「的確是這樣…」
我專心起來，等待她解開謎團。
她啜了口咖啡「我有一位至友很愛這裡咖啡。妳也嘗一口。」
我也是個咖啡迷，好奇心驅使下我啜著杯邊，“殊殊”聲喝起來，然後說「入口幼滑香濃，是杯好咖啡！」
Victoria兩眼放光，像發現新鮮事「喔…她喝咖啡時…都是這樣子…妳真像她」
「像？我像誰…妳是第三個說這話， Tina和張伯都說同樣話，我到底像誰呢？」
Victoria憂憂說「楊妙，今日是個特別日子，我帶妳去見她。」
真是峰迴路轉。
她忽然又充沛起來。
她繼續說「我們現在出發。」
「嗯。」我感到有說不出的怪感。
她開著車經過了個湖畔，很快便到了個打理得井井有條莊園，環境清幽到處有漂亮花卉，間中會有人走過，但他們都顯得沉鬱。
Victoria帶我到了座牌坊前，我看到後感到錯愕，牌坊上鑲滿一幅幅的人像照片。
這並不是莊園，原來是個悼念先人的地方，是個墓園！
「Victoria，是什麼會事？」我帶點緊張。
「別慌，來這裡看一下。」她指著其中一張照片。
我看了眼，嚇得腳也軟了，立即扶著身旁的樹。
那個小小石碑上的照片，切切實實是自己的樣子！這麼一來，我以為自己成了恐怖故事的女主角，若不是站在這美麗花園裡，我真會驚叫出來。
我細看一下墓誌銘 “弄不清思緒萬千，望不穿心湖微瀾，看不透咫尺牽絆，數不盡月夜更換，捨不去情深緣淺，放不下無盡掛牽 1978～2010 桃芷之墓”， 落款寫著立碑人：谷慧君。
「Victoria…妳是立碑人…那位就是妳至友…桃小姐…」我顫聲說。
「今天是她生忌。」她掃掃那碑石「要聽故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