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華: 第10章 從沒想過變得這樣

第10章 從沒想過變得這樣
搬家事情順利完成，Gill和Dana僱用了免費勞工--男朋友。
伴侶除了慰解對方外，另一個好處是，遇上麻煩事就請他們頂上，眼前就是個好例子。
兩個大男人聲勢浩大“砰砰嘭嘭”將好大一堆雜物行李搬進屋裡，兩個女孩只雖翹起手，轉眼就能完成任務，隨後男士都得到女友垂青，這情況男人不成偉人才怪，見到他倆沾沾自喜就知道。
相反，我一個小女人要分階段一點一滴搬來，可憐楊妙妳要做“爛茶渣，攝灶罅”呢！想到這也覺自己淒涼。
同居新生活開始，共住一屋難免會有些生活壞習慣給人家揭發。
就好像我。
我坐沙發時，總是習慣撐起一條腿在座位，手擱在膝蓋上，像極個老粗工頭，就算是穿著裙子也會忘卻禮儀，媽就常罵我坐得不像個淑女。
有個晚上，正正就發生沙發上，我全神灌注看著套熱賣韓劇。Dana在側座，她忽然緩緩探出頭，看著我兩條腿說「原來妳喜歡米奇老鼠內褲。」
我已來不及拉裙子「噯！這有什麼好看！」


跟著還發現更激烈的事。
事原是那次我從廚房捧著碗泡麵出來，嘴裡含往一口麵，就在此時眼前出現個人，我給她舉動嚇得噴滿一地麵。
她是Gill，一個全身赤裸的Gill，舉起手，肢態誘人地結髮。
「Gill！妳攪什麼鬼！」
「怎麼？我要泡浴。」
「妳…妳…妳泡浴就在裡面泡吧！跑出來幹嘛！」
「我才剛下來還沒開始呢。」
「從上面走下來…就光著身！？」
「哈哈，難度穿住衣泡嗎！」
她施施然走進浴室，門也不關跳進浴缸裡。


我的媽，這才發現她喜愛不穿衣通屋跑，雖然我們都是現代人，但不開放到這地步，我只好叮囑她。
我在浴室門口嘆氣說「Gill，妳這身豐滿身材再展露下去，只怕我有一天會妒忌得把妳趕走。」
「噢…哈…明的，明的！」
她是明白的，也試著改善，但本性難移，身體最誠實，我間中仍是給她兩團肉球嚇壞。
至於Dana她算是沒太多壞習慣的女孩，照顧自己倒也甚有條理，打理得空間整齊乾淨。
也就是太整潔…
「Dana，我的咖啡在那裡？」
「就在廚房第二格儲物抽屜。」
「Dana，吹風筒妳放到那？」
「在浴室左邊那隻櫃。」


「Dana！我的唇膏和眼影呢！？」
「在妳梳妝枱上。」
「Dana！！我的胸罩和內褲呢！！！」
Dana愛把東西收拾，也愛收拾別人東西，收拾得就連物主也不會找到，就連最貼身的東西她也不介意幫我們收好。唉，想必將來會是個賢妻。玫瑰男真是“執到寶”。
但總算是相安無事，有伴同住還覺得開心。
只有一件事她們投訴。
大清早我吃過多士和鮮奶，亦準備了兩份給她們，但良久仍沒見人，最後我要續一到房間叫醒她們。
又在第二個清早，同樣的事情再次發生。
第三個清早，我決定拿著鑊子敲打「快起床，我車子不等人。」
她倆像具喪屍拐著從睡房爬出來。
「來了…從未試過像這幾天守時。」
「呀妙…妳放過我們吧…」
「那妳要自己找車回公司囉！」我說。
「好…好，聽妳了。」
上帝要懲罰亞當夏娃不聽話，偷食了禁果，所以人都要受不同程度的苦難。百份之九十九的人受上班詛咒，對她倆而言簡直是極大懲罰。


這裡基本上沒公車出城，只有的士，這亦是她們最大動機爬起床。
公司今天收到出版社送來的Bz雜誌，奇怪我仍有什麼會刊載嗎，基本上完全地沒訪問過，為何仍送過來。
打開書續頁翻閱，看到中間頁數時，一個我在整頁篇幅內出現，照片裡的我正聚精會神看著自己的時裝Show，我的一雙眼反映著水銀燈，閃閃發亮，攝影師功夫可真厲害，拍出來的我挺有性格。
噢，那天我被偷拍！居然不察覺，真恐怖，怪不得總覺有人監視我。
毛管都豎起來。
再看下去，幾隻大字寫著“潛力設計師突破傳統概念，前途無限。”
我真驚訝，和受寵若驚，想不到Tina叫人把我寫成這樣。
細看內文，鈍感失望，都是些似是而非的理論，說了等同沒說但又似有道理，寫手文筆確有一手好文采，把我說成個才女般，未曾見過我也可寫出這文章，當編劇絕不成問題，做相士也夠騙人。總體是誇獎了。
被雜誌表揚這消息，像疫症蔓延般快，公司上上下下已瘋傳，還把訪問和合伙人的事混為一談，一下子我被捧成個公司大紅人。
都說我是新寵兒，是Victoria的接班人，更有人誇張說「Victoria無兒無女，將來想必找楊妙承繼公司。」
這也說得太過了，但每個部門的主管都紛紛來給我道賀，就連機電工程的也來，咦，這部門我應該沒多接觸。
主管門硬要與我吃飯慶祝。無奈商業社會就愛奉承巴結。
Gill有日和我說「呀妙，最近我的Freelance jobs忽然多了。我好奇問他們何解，不約而同都答『妳是那位最近城中熱話的設計師的拍檔嘛！』，我問他們是說誰啊？『楊妙！』。」
「嗄？！」
「他們還問能不能把設計與妳共作，要借妳名字宣傳。」


「不，不，不！我沒這種權威。」
世界就是這樣羊群，只要誰說誰好，人就自然地會蜂擁而至。有幸以主人公身份體會到這種事。
不只這樣，隨之而來的更是未曾想過。
再有幾家本土小型雜誌找我訪問，這次是真真正正，說我言，寫我文。
最令我體驗深刻的莫過於那次。
有電視台的少女節目請了我作嘉賓，即場教授穿衣配搭心得。
錄影當天Dana堅持要以助手身份跟我去電視台。
「嘩！這就是錄影廠，凍得像北極。呀妙，妳看那個不是當紅女星莉妮！」Dana對每電視台每樣事物充滿好奇。
導演把錄影細節敍述一遍「妳好，楊小姐，等一會錄影時莉妮會問妳些時裝見解，那妳就隨便答答好了，然後妳取幾種款式衣衫來配搭一下，後期制作會補回模特兒穿上妳所選的衣衫。就這樣可以。」
「那麼我想先看看衣服，這可讓我準備一下說法。」我問著。
「噢，就放在那邊。…但其實都不用做什麼備忘，妳只要挑我們預設好的那幾件就可以，裝模作樣隨便說說就是了，亦不用講解認真的。其他的主持會代說，妳放心吧。」
小休時我和Dana無意中聽到導演和莉妮這樣的對話：
莉妮高八度的聲線說「導演真不明你，要不要真找個設計師來啊，找個臨時演員就好了，反正人家只是看我，設計師是誰無人關心的。」
「莉妮，妳真不知，那小姐最近多了人認識，叫她來也是為了順應潮流，令感覺專業點嘛，客戶也想借她熱潮充充場面，這類小眾爆名的人，過一段時間就無人記得。怎及妳這樣歷久不衰。」導演說著“咔咔”聲笑著。
冠冕堂皇。趨炎附勢。嗚呼哀哉。這樣的電視台，這樣的製作組，這樣的藝人，可憐普羅大眾每日給他們“被餵飼”。


我仍是認真地完成這個___訪問。我向莉妮表示感謝，她點點頭就留去，那高貴婀娜的背影，真騙到萬千影迷。
Dana說「酒池肉林，一個大染缸。今天可真大開眼界。」
對，這幾星期我好像突然變成公眾人物，跳進這個酒池肉林，一同浸染著。
離開電視台到街上取回車子，正要開車門時忽然感到街角有人注視著我，我轉過頭就看到有個人留意住我，他故作鎮定卻又緩緩轉身去了，真有點訝異，最近就常覺得自己被人偷窺。
「呀妙！」Dana叫著。
「喔！」
「幹嘛？還不上車。」
「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