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09
 
「就快要落雨啦。」
一大早的清晨,天色卻異常昏暗,看來今天將會落下一場傾盆大雨,洗刷這個世界上一切的事物。
「嗯……但如果今日last teaching day落雨嘅話,代表聽日last day會好天。」
在我身旁的Venus抬頭望向雲迷霧鎖的天空說道。
「聽日真喺會好天咩?」
「會,我嘅超能力同我講,聽日一定會好天。」
她扭過頭凝視著我,並同時臉露一個充滿自信的笑容。
聽到「超能力」三字,我隨即會心一笑。


「咁我信你聽日一定會好天架囉。」
「不過有時都會失靈架喎,嘻!」
如是者,我們二人便一邊有說有笑,一邊慢步返回學校。
 
來到了六樓,在陰暗的天色襯托下,整個樓層也添加了一份淒涼。
有的人垂頭喪氣地返回課室、有的則是靠在欄杆上看著天空呆滯、有的也在收拾走廊的儲物櫃時嘆息起來。
「今日條走廊氣氛好似怪怪地呵。」
「因為今日喺最後一日喺班房入面上堂嘛……」
我說著的同時,也望向了各個課室。
只見裡面的人,都正在拆掉課室中只屬於他們的佈置及裝飾。


其中一班更把課室後那貼滿了各種回憶照片的壁報快速地撕去。
雖然眼見他們很不捨得,但這卻是唯一的方法來讓大家不再停留在此。
 
「到我班房啦。」
不知不覺間,我們已經步行到6C班的門口。
同時Venus也向我掛上了一個不捨的表情。
「聽日都會見架嘛。」我隨即強顏歡笑地說道。
然而,她微微地低頭,輕聲細語說:「但我哋已經唔會再一齊翻學放學。」
「喺……」我深呼吸了一口,然後再說:「自己一個要記得準時喎。」
「明明呢句應該喺我同你講。」她抬頭起來,再次臉露微笑。


接著在道別過後,她也走進課室,而我則是向6F班的方向繼續前進。
 
接下來,在踏入課室的瞬間,我卻驚訝起來。
「我竟然喺第一個翻到!?」
直至七時五十分,班房裡面仍然空無一人。
明明以往在同一時間,Daisy已經在白板上寫著值日生的編號、Leo則是閉目再作小休、Merlin及Clark正在討論著話題、Francis正在為功課作最後的衝刺。
但想不到今天,卻竟然是一個人都還沒有回來。
因此我都只好先行打開課室的燈光、空調等,隨後也返回座位上……
不過我坐下的,並不是這兩年一直坐著位於課室中間的位子。
而是那個靠近窗邊、倒數第二排……中四時的那一個位子。
會坐在這裡是因為昨晚Felix突然在班群提議,不如趁著最後一天的上課日,坐回中四時的位子,以代表「回歸最初」。
而當我坐下來,並望向窗外的一刻。
所有的回憶也瞬間從腦海中湧出,就如同跑馬燈般不斷閃現出來。
「估唔到,咁快就要完。」
 


隨著時間的流逝,班裡其他人也逐漸返回了學校。
每當他們坐回自己最一開始的座位,也紛紛呆坐了片刻。
彷彿與我一樣,正在回顧著過往的時刻。
但與此同時,外面也終於下起了雨。
感覺是在沖刷著這些再次回憶起來的時光,或許是在告訴我們要前進的時候,就必須繼續向前……
 
「坐呢個位可以望住外面落雨,幾chill啊!」
突然一把熟悉的聲音,夾雜住那熟悉的香味出現在我眼前。
於是我很快便扭過頭望向了……她。
「依玲,早晨啊。」
站在我前方,一臉得意笑容的依玲,以輕快的語氣說道:「早晨啊,阿侑。」
我們二人又回到中四開學時那樣,再次一前一後坐在一起。
而依玲在坐下來後,便稍為整理一下頭髮。
我看著她那擺動著的及肩秀髮,忍不住說:「留長翻好睇好多。」
她沒有立即扭過身來面向我,只是一邊整理著瀏海一邊說:「喺咩?你唔喺鍾意短頭髮咩?」


我沒有回答,只是繼續看著她,直到轉過身面向我。
「個瀏海咁樣得唔得?」
依玲微微低著頭,雙眼盯著自己的瀏海問道。
「幾好啊。」我看了數眼後,也爽快地回答。
依玲在聽到我的回答後,便露出一個滿意的表情:「你話得就得架啦!」
但隨即在我打算開口說話時,她直接整個人轉過身來向我坐著,雙手更放到我的桌上。
「你仲未答我,喺唔喺鍾意短頭髮。」
我一同把雙手放到桌上,並凝視著她反問:「乜個答案重要咩?」
這一問,使依玲愣住了,她有點猶豫地輕輕抓一抓自己的臉頰。
「欸……重要啊!起碼知你鍾意咩style啊!」
「就算知道都無用……」我立即搖一搖頭。
依玲馬上皺起眉頭:「點解?」
我沒有回答,只是再次望向窗外,看著窗上的雨滴。
「出面真喺好大雨。」
「你無答我點解……」依玲的表情變得疑惑起來。


但我依然看著窗上的水點,看著它從玻璃的上面慢慢流下。
途中當它接觸到其他的水點時,就會合二為一變得更大。
但是當它們向下多滑數段距離後,又會再次分離,各走各路。
這水點,在路途多次的與其他水點結合再分離。
直到最後抵達玻璃的底部時,卻仍然是最一開始的小水點狀態。
只能孤獨地融入底部的水流之中,從此失去自我。
這水點,令我回想起自己。
而坐在眼前的依玲,就與曾經的我一樣,為了迎合他人而改變自己。
但如同我的結局一樣,迷失自我的同時,也忽略了身邊的人。
 
依玲,你一直在我身邊陪伴著我,但卻是我一開始……一直忽略的人。
你為我的高中生活添加了第一份色彩,不再是平平無奇、暗無顏色。
而我也是時候要為你負上責任了……負上最開始的責任。
 
「依玲。」


看著窗外的我很快便叫道了她的名字。
還在疑惑著的依玲有點愕然地說:「喺?」
隨即我也轉過頭,並直視著她。
但只是一直凝視著,而遲遲不開口說話。
這使得她頓時有點慌張起來:「做……做咩唔講嘢?」
「不如,放學去行下街。」
依玲再次愣住了,接著也不可思議地睜了兩下眼。
「你……你講咩話?」
「你放學應該得閒架喎。」
對於這一問,她遲疑了片刻。
雙眼也同時打了個轉,貌似是在腦中思考著些甚麼。
但很快她也向我露出了個得意的笑容:「你應該知道答案。」
「咁放學喺樓下等啦。」
依玲本來還打算笑著回答,可是隨即卻收起笑容馬上搖頭起來。
「唔得!唔得!」她的表情再次顯得慌張起來。
我有點不解地皺起眉頭,打算問道為何。
可是下一瞬間,也突然靈機一動想到了原因。
「佢會嚟接你?」我以一個猜測似的語氣說道。
依玲沒有回答,只是默默地點頭。
這使我頓時陷入沉默之中,並開始思考起來。
那個人的出現,的確會對我造成阻滯。
但既然那個人都算是我的責任之一,看來有需要一併解決掉了。
 
於是當看著依玲現在低下頭煩惱的樣子,我便看一看自己的右手。
隨後便把手向她慢慢靠近,直到在她的頭前停下來。
依玲留意到我的舉動,稍為抬一抬頭望向我。
她那水汪汪的雙眼,貌似是在告訴著我,希望能安慰一下她。
「阿侑……哎呀!」
但下一刻,我卻直接向她的額頭彈了一下。
使她馬上雙手掩著頭額,並鼓起泡腮、皺眉盯著我。
「做咩突然彈人額頭啊!」
她被彈額後那氣沖沖的樣子,還是那麼可愛。
「好耐無彈,所以咪彈下。」我一邊笑著說道。
隨後也雙手合十並再說:「好啦,呵翻啦!」
依玲聽到我這樣說,思考了一會。
接著便把頭向我再次靠近,似乎是在等待著我「呵翻」。
因此下一瞬間,我便再輕力地嘗她頭頂一記手刀:「看手刀!」
她不得已再次掩著被我擊中了的地方,並氣鼓鼓地說:「唔睬你啊!」
隨後便直接轉過身背向我坐,一下子伏在桌面上一動也不動。
我見況,只是繼續笑笑口地向她說:「好懷念呢種手感啊!」
「唔睬你啊!」依玲繼續重複同一句話。
同時在話後,也在雙手裡露出了一個欣慰的笑容……
 
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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