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窗無聲,皎月映壁,秋風狂嘯。
津山直宮雙眼緊閉,盤膝而坐,心如明鏡,靜靜聽着風聲咆哮。
一分一秒在過去,歲月也在逝去。
津山直宮卻覺得世事萬物都彷彿在一瞬間靜止了。
可是,他的心緒並不安寧。
他在日本焚膏繼晷的修練忍術,竟然在中原被人打敗了,他耿耿於懷,並引以為辱。
「喂!你倒說句話啊!」聲音嘶啞,說話的正是秦煙奇。「你聽懂得漢語吧?我說,你還是想想辦法,咱們一起逃出去。」
津山直宮緩緩張開眼睛,卻沒有望他一眼,道:「你最好給我閉嘴。」
秦煙奇一把抓住他的衣襟,沙啞道:「你以為你自己是誰?你只不過是一個倭人!是蠻族人!」
津山直宮甩開了他,冷冷的道:「你們漢人別自恃清高。漢人的江湖難道就不野蠻嗎?在我的眼裡,你們毎一個人都是一樣。」




秦煙奇道:「倭寇到處打家劫舍,漢人無不痛恨。這是蠻族人做的行為。」
津山直宮不理會他,索性轉過頭背着他。
秦煙奇好像有點焦慮,道:「已經過了三日,不知道府上再有沒有人被殺?」
津山直宮道:「我沒有興趣知道。」
秦煙奇道:「你究竟是不是一個人?」
津山直宮道:「為何這樣問?」
秦煙奇道:「你簡直是一個毫無感情的人。」
津山直宮道:「這又與你何干?」
秦煙奇與他說話處處碰壁,大感沒趣,也就不語。
兩人身處牢獄,津山直宮在日本習慣了刻苦修行,抵受得住寂莫,但秦煙奇身為無極門掌門,卻被困於小小牢獄之中,只能面對三面牆壁及一道鐵欄柵,這口氣如何能夠嚥得下?




秦煙奇在牢室之中坐立不安,不時來回踱步,苦苦思索,心道:「門中的子弟一定會來接走我的。戚繼光竟敢擺出官威困住老夫?我呸!」少頃,秦煙奇終於安靜坐了下來,深信無極門門徒見掌門失蹤,一定四出打聽他的去處,並能找到參將府來,便等着他們來「接」他走。
秦煙奇坐得納悶,聽得簌簌的落葉之聲,煩燥之感又生,再望了望津山直宮,他竟像一磚石像般,動也沒動的坐在牆角一邊打坐。
秦煙奇忍不住把頭靠近鐵欄柵,向外叫道:「放我出去!」牢室之中傳來的只是自己回響,聲音孤獨地在牢室徘徊。
突然,他聽見牢獄大門打開之聲,接着兩個人從樓梯上滾了下來,倒在牢室鐵欄柵之旁,秦煙奇望得清楚,那兩個人正是看守這裡的獄卒。
樓梯上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一個佩劍的黑衣蒙面人從外走進來,秦煙奇忙道:「你是否來接我走了?」
那黑衣蒙面人在獄卒腰間解下了一串鑰匙,打開鐵閘,秦煙奇正欲待走出來,那蒙面人卻運起內勁一把推開了他。
秦煙奇沒料他會這樣粗魯,雖然沒有受傷,但也發覺對方功力深厚,並非泛泛之輩,怒道:「你在我門的中拜了誰做師父?內功可練得不錯,但你懂不懂得尊重師輩?」
那黑衣蒙面人卻對他視而不見,反而壓低了聲音,向津山直宮道:「快走。命令已經變更。」
津山直宮聽後二話不說,迅速地飛閃出去,那黑衣蒙面人立即把鐵欄柵關上離開,仍然把秦煙奇困在裡面。
秦煙奇雙手抓住鐵欄柵,沙啞了聲音,高呼道:「帶我走!帶我走!」




大牢鐵閘被關上,已經再也聽不見秦煙奇的呼叫聲。
津山直宮與蒙面人一直沒有說話,二人逃出參將府,奔出二十里,確定沒有侍衛追來,這才停了下來。
蒙面人除下了面罩,津山直宮從柔弱的月色照射下仍可以清晰看見他的樣貌。
此人竟是冷葉!
這連津山直宮也萬萬想不到。
冷葉道:「戚繼光的事現在由我來接手,你回去原籐那裡接受新的任務。」
津山直宮道:「你也是忍者?」
冷葉道:「不!我真正的身份是一個殺手。誰能給我足夠的金錢,我便替誰辦事。外間只道我是一個劍俠,可是當劍俠能糊口麼?得到了別人尊敬又如何?還不如錢財實際。」
津山直宮心下默然。
原來,人可以為了錢財而背叛自己的良心,違反自己的道德。他雖然是忍者,但心裡仍然遵守着自己的「忍道」精神,對於背棄自己道路的人,他感到不以為然。
冷葉道:「今晚參將府上又死了一人,死的是上官鷹。府上正值人心徨徨,亂成一團,我這才找到機會把你救出來。」
津山直宮問道:「殺人的不是你?」
冷葉道:「『明門』沒有出錢把我收買,我才沒那麼多空閒的時間去幹這事。」
津山直宮道:「原籐在哪裡?」
冷葉道:「小思村。」




津山直宮道:「明白了。」

從村口開始,津山直宮一路上所看見的都盡是屍體,屍臭的氣味正在瀰漫着,但津山直宮卻也忍受得住。
津山直宮直奔至海邊,這個場景更令津山直宮大為震驚。
這已經不是一個淳樸寧靜的漁村,魚腥蓋不住血腥味。
這條不是漁村,絕對不是!這是一個亂葬崗,甚至是一個屠宰場。
那些倭寇簡直不把村民當作人來看待,殺的殺、搶的搶、燒的燒﹔村民則逃的逃、哭的哭、死的死。
村民哭得呼天搶地,倭寇殺得更殘暴。
於是,一個又一個生離死別的場景出現了:丈夫與妻子離別了,孩子與父母離別了……
烽火連天,一個小漁村立時變得愁雲慘霧。
當倭寇殺掉了最後一個平民後,他們仔細的確認那些屍體真的死得徹徹底底,然後才興高采烈地歡呼。
原籐卻好像對戰果不太滿意,因為這一次又讓他失望了。
殺了兩天。
搜了兩天。
他們已經把這條村從頭到尾尋找了一遍,甚至掀翻過毎一條屍體,都找不到藏寶圖的半點縱影及消息。




「我們已經搜過了十多條村子,都沒找到東海藏寶圖。根據忍者的情報,有東海藏寶圖缺塊在這裡附近。你們都要給我好好找!」原籐向部下說道。
津山直宮走了過去,用日語向原籐道:「我回來了。」
原籐冷冷的道:「可是你失敗了。『無影』居然會失敗,簡直難以置信。」
津山直宮道:「對方的武功比我還要高。現在,戚繼光擁有了兩張東海藏寶圖缺塊。」
原籐道:「這個事情冷葉跟我說了。」
津山直宮道:「我今次的任務是什麼?」
原籐道:「下月,中原人士將在義烏舉行英雄會,當日會選出武林盟主,我要你奪得武林盟主之位。」
津山直宮道:「為什麼要這樣做?」
原籐道:「戚繼光他們這一次的目的是集中原武林之力來對付我們,只要他們一旦團結起來,這樣我們在中原行動會變得很困難。如果你的行動成功,咱們就控制了中原的武林勢力,。」
津山直宮道:「你要我在這麼多高手面前把武林盟主之位奪來?」
原籐道:「這是你的最後機會。」
津山直宮只得道:「我明白了。但是戚繼光認得出我。」
原籐道:「你不是懂得易容術嗎?」
津山直宮道:「是的。」
原籐冷冷的道:「那就行了。織田大人叫你來協助我,我想你也不會辜負他對你的期望吧?」




津山直宮道:「這個你放心。不過,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原籐道:「說吧!」
津山直宮指了地上滿地屍體,道:「你要的只不過是錢財吧!有需要屠殺那麼多手無寸鐵的老百姓嗎?」
原籐道:「哼!我們不是武士,更不是忍者!不需要遵守你們那些無謂的規則。何況,他們只是南蠻人。」
津山直宮雖然冷酷,但他卻一直遵守自己的忍道,並不胡亂欺負弱者,他的狙殺的目標只會是一些他認為有挑戰性的人,心中對原籐以強凌弱的行為感到沒趣,口中卻道:「那隨你吧!但別忘了你的所得要上繳大名。」
原籐道:「我自然理會得。反而,你好像有點定力不夠了。哼!婦人之仁,辦不了什麼大事!」
津山直宮道:「這個你別管。總之,這次我一定會完成任務。」
原籐點頭道:「那……這件事就交給你了。」他說罷,便與所有部下登上了八幡船,揚帆出海而去。
津山直宮回首望着滿村頹門敗瓦與無數的屍體堆積在一起,只覺得眼前是一場唏噓的殺戮。
這種殺戮不同於暗殺,暗殺是有對手、有目標的,而這殺戮則是毫無目標、只是一場強者凌辱弱者的遊戲。
他有這種想法是不是已經表示他不知從何時開始變得這麼心軟?
這個連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這次一定要完成任務,才能保着自己的名氣,否則回去東瀛後可能會被織田信長棄用。
突然,不知從哪裡跑出一個少年,手持着劍,飛撲了過來,津山直宮眼前還未看清楚,手中卻下意識地想從背後拔出長刀來,卻這才發覺長刀及其他武器都被戚繼光沒收了,逃出來時十分匆忙,忘記了取回。
津山直宮手臂被那少年的長劍劃破了一道長長的血痕,幸好所傷不深。那少年左手掐個劍訣,右手長劍直削,津山直宮卻接住了!




他用的是雙手!
津山直宮在千鈞一髮間,雙手一拍,剛好挾住了隱隱發亮的劍鋒,但他的虎口也是一陣劇痛。
「這人竟然迫得我這樣狼狽?」津山直宮心道。
那少年叫道:「倭寇!殺了你!」手中使勁,欲把長劍遞出。
津山直宮虎口流血,立時放手,側身避過。
津山直宮忽然感覺這少年的劍法像是一隻猛虎向他撲過來,可是速度及反應都顯然未夠火喉,缺少了一種霸氣。
津山直宮摸清那少年的功夫後,身法開始變得飛快,出招遊刃自如,輕鬆的問道:「你是誰?你用的不是普通的劍。」
那少年道:「你不必知道。我只知道你們無惡不作,人性也被埋沒了。這就是我要報仇的理由。」
津山直宮也懶得去辯稱自己不是倭寇,反正嚴格上他跟倭寇也算是同一夥人,口中便道:「你們漢人不是有句說話叫作『道不同不相為謀』嗎?我們兩方立場不同,衝突在所難免。」
那少年怒火中燒,道:「你看看!你看看四周!你看看這裡啊!這是什麼衝突了?什麼立場不同了?你說什麼鬼話?」
津山直宮立時為之語塞,無法辯駁。
他驀地裡一個轉身,旁人也看不清,兩隻手指已經直插那少年的眼睛,津山直宮只需手裡往前一送,那少年便會立時變成一個瞎子。
可是,津山直宮卻放開了手,道:「你走。」
那少年倒真倔強,道:「我們還沒打完。」
那少年身後有一名少女,她輕輕拉住那少年的衣角,輕聲道:「不要打了。我想去找爹娘看看。」
那少年聽了那少女的說話,立即住了手,與她往村裡飛奔過去。
津山直宮也因好奇往村裡走,保持距離跟蹤着他們來到一間簡陋小屋之下。
屋外有竹籬,草木卻己被蹂躪,花殘落地,一切都失去了色彩,像這條村子的蕭索悲涼。
津山直宮就在屋外,回想着家鄉那些事兒。
家鄉不知變得怎麼了?還是一如以前那樣樸素嗎?
花落人消瘦,他也已瘦了。
說實話,這裡真的有點兒像,像他的那個家鄉。
花瓣也很像這裡的,故鄉的花應該也凋零了,是已經落下了滿地嗎?
一聲尖叫突然從屋內傳出,津山直宮隨即聽到的便是嘶泣的聲音,然是放聲的痛哭。哭了一會,又變成了流水般細流的抽泣。
津山直宮還是站着。
他為何還不回去?他木訥了老半响,眼睛也發呆了。原來,眼前的場面竟是他經歷過,就在他年僅十歲的那一年,爹娘也是被人殺掉的,他也是這樣的哭過。
然後,他被人帶到伊賀派,才修練成為日本一流忍者。
「你為什麼還在這兒?」那少年走出了屋外叫道。
津山直宮也正自傷神,內心沉淪在昔日的一片惆悵,正想黯然離開,那少女突然從屋內衝了出來,趁那少年一不為神,把長劍搶奪了過來,以生澀的動作向津山直宮揮劍。
津山直宮一看便知道她根本不懂武功,這一劍毫無力度,他輕巧的把劍奪了過來,面容回復了冷峻高傲,道:「別做多餘的事。」
那少年怕她會受傷,急着把她拉開,道:「當心!別過去!」
那少女晶瑩剔透的淚水,仍然如雨水般落下,灑了滿地殘花。
她欲掙脫那少年的手,哭道:「我要殺了他!殺了他!」她聲淚俱下,眼睛發紅,但也漸漸哭得沒有力氣,跪了在地上,但雙肩仍然顫抖不止。
津山直宮看着她的樣子,心中竟然開始有點難受起來。
那少年靜默無言,靜靜的站在她身旁。
津山直宮道:「不是我幹的!」
那少年恨恨的瞪着他,道:「剛才分明見着你在海邊與那個倭寇首領會面對話,那人叫作原籐,對吧?你們是一伙吧?」
津山直宮問道:「你認識原籐?」
那少年答道:「只交過一次手。」
津山直宮道:「原來你就是方子雲。」
那少年驚訝問道:「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津山直宮道:「我聽說過你與原籐一戰之事。」
方子雲瞪着他道:「你跟原籐是什麼關係?」
津山直宮道:「只是因為某些原因才走在同一條道路上。總而言之,我跟他絕對不是朋友。」
方子雲道:「還我的劍來。我今天就要殺了你!」
他料不到津山直宮想也不想便把「化清劍」還給了方子雲,只聽津山道:「這是一把好劍,請你好好保管。」
方子雲二話不說接過了劍,又向他刺出數劍。
津山直宮輕巧避開,口中說:「幹這事的不是我,你還是留點力氣對付你們真正的敵人吧!若今天我殺了你,原籐必定在暗中偷笑。」他一腳把方子雲踢開。
方子雲被踢倒在地,李苑兒馬上過去扶住他。
津山直宮道:「人死不能復生,請你們節哀順變。」
方子雲怒道:「我不需要你惺惺作態!」
津山直宮轉向那少女,道:「別在這裡逗留了。這裡還是很危險,倭寇隨時會調頭。」說罷轉身離去。
方子雲愁了臉,向那少女道:「苑兒,別哭了。咱們先埋葬了你爹娘再作打算吧!」
兩人合作把苑兒爹娘的屍首埋了,又在墳前跪拜了數下。苑兒跪在殘花之上不肯站起來。
方子覺得很心酸,自己才剛剛失去了家,然後苑兒又的遇上同樣的遭遇。
方子雲輕輕的拉了李苑兒起來,不知道說甚麼話才好。
李苑兒也是默然。
方子雲道:「這裡危險,我們還是先離開這裡,之後才回來看看吧。」
李苑兒神情呆滯,仍是沒有反應。
突然遠處沙沙作聲,方子雲輕聲道:「咦!有人來了!可能是倭寇回來了,快躲起來。」
方子雲拉着苑兒躲進小屋,閂上了門,偷偷望出窗外,看見三個穿着官服的人走到小園外談話,其中一人是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此人卻竟是穿着名貴的貂衣,面容看上去秀氣潤滑,下巴毫無鬚根,明顯缺少了男性之氣質。
方子雲細心傾聽那三個人的說話。
一人道:「廠督,倭寇來過了。」
那穿着名貴的貂衣的男人尖了聲氣,道:「這個我也看得見。」
另一人附和道:「對啊!廠督英明神武,怎麼會不知道這裡發生過什麼事兒?黃領班,你糊塗了。」
「廠督?東廠的人竟然來這裡了!」方子雲心道。
「廠督」是東廠這個朝廷特務機關的最高領導人,而這個領導人則是由太監出任,權力極大,全國就不知道有多少臣民的思想被其操控於手中。
方子雲清楚記得當今在任的廠督便是畢雲。
黃領班拍了拍自己的腦袋,道:「對!對!我糊塗了。」
那穿着名貴貂衣的廠督畢雲陰側側的笑了。
黃領班道:「不知道倭寇是否發現了些什麼?」
另一人道:「你覺得他們是為了東海寶藏而來?」
黃領班道:「這個意圖很明顯吧!」
那廠督畢雲道:「秦烟奇辦事不力,沒能偷出寶藏圖,但想不到戚繼光還算識趣,他已把兩張寶藏圖缺塊獻上,早知就不必費那麼多功夫。現在,我們知道有兩張在我們手上,就不知倭寇得到多少份。」
黃領班道:「戚繼光下月會舉行英雄會,集武林之力對抗倭寇。這是絕對有利於我們。」
畢雲道:「對了,蔣領班!參將府上的兇案查得怎麼樣?」
蔣領班道:「現在,我們確認了兇手肯定是在府上作客的人,嫌疑犯只剩下徐別愁、冷葉與慈蓮方丈。」
畢雲道:「那麼你認為誰是兇手?」
蔣領班道:「三個人的背景我都查過了,只有兩個人值得一提。其中一個人是徐別愁,他原名徐淮,原藉湖洲,是一名秀才,可惜之後屢試不果,沒能考上舉人,受了很大刺激,失蹤數年後才回來,更換了名字走入江湖道上,也不排除在失蹤的期間與『明門』有上了牽連。」
畢雲問道:「另一個人呢?」
蔣領班道:「另一個人便是冷葉,此人外表雖是一個正人君子,但其實只是一個殺手,此人也很可能被『明門』利用。」
畢雲道:「戚繼光始終是聰明人,我們也會好好待他,他有難題,我們也會幫忙。何況,這兇案驚動了聖上,咱們做奴才的,怎麼說也應該替聖上分憂。你們給我繼續查。如果查不出來兇手是誰,我會派人把那兩名可疑人物都殺了。」
蔣領班道:「是。」
畢雲道:「下個月的英雄會,我們也撥調一些人員過去吧!免得發生混亂。」
黃領班道:「廠督真是照顧周到。」
畢雲道:「雖然江湖事江湖了,但此事涉及朝廷的安危,咱們必須多加關注。」
蔣領班道:「廠督!這裡要搜嗎?」
畢雲道:「當然。搜!」
兩人立時領命。
這次搜索當然也沒有發現,畢雲卻顯得很不在乎,因為這是他意料之中,既然倭寇早就把這裡搜過了,當然沒有東西賸下來給別人。
「走!這裡已經沒有我們要的東西了。」畢雲道。
三人隨即離去,方子雲和李苑兒終於走出來。
方子雲道:「我們去戚將軍那兒。」
李苑兒哽咽,道:「戚將軍?」
方子雲道:「他是個好人,為人愛好廣交義士,我們暫時去投靠他吧。」
李苑兒萬分不願,始終她在這裡生活了十多年,在這裡長大,但就在這麼一瞬間,一切已經灰飛煙滅,回憶也消散了不再回來。
可是,她會忘記嗎?
不會。
這一切在她心中已經有一個深深的烙印。
風鈴在門外孤獨的響着,「呤!呤!呤!」卻己再沒有人回應。
「呤……呤……」
聲音已遠。
終於,兩個人都離開了這條屍骸枕藉的小思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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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人都在說我冷漠,
冷漠的是那些規範,
但我不能不遵從,
像世人都是有着一定的道德規範去遵守一樣。
-------- 津山直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