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雲,納命來!」
周紝滿臉忿怒,舉起朴刀,刀尖遙指方子雲,湘凌堡的騎士也已圍攏成一圈,把擂臺包圍着,方子雲呆立在臺上,身旁只有兩條攤伏在地上的死屍。
「方子雲,你今天可別想走得出這個義烏!」周紝喊道。
方子雲腦海中一片空白,瞠目結舌道:「我……我……沒有殺律勝天……」
周紝無視他的辯解,命令下屬叫道:「快動手把這臭小子宰了!」
湘凌堡的騎士紛紛抽出長鞭,作勢衝上擂臺,正欲把幫派仇人方子雲碎屍萬段。
「且慢!」
在方子雲與律勝天交戰、以至律勝天被偷襲之際,一直沒有作聲的戚繼光終於忍不住發聲了,語氣仍然帶着了一如平常的威嚴。
貴為兵部尚書的胡宗憲過往是一直反對官員去干預江湖之事,他認為「江湖事、江湖了」,朝廷不應加以插手。但來自倭寇、明門等勢力的威脅日益壯大,他開始覺得自己已經不能獨善其身,並想以「江湖制江湖」的手法去保護大明的政權,所以他今天才出席了是次英雄聚會。
至於總兵俞大猷過去雖然一直不涉江湖之事,但自己本身卻是一名武痴,對於武學有頗為深入的研究,個人擅使長棍,對於今日的武林大會本是抱着見識的心態,更或可借機結交武林高手,從中學習。




戚繼光、胡宗憲及俞大猷,三人均早料英雄會必定風起雲湧,但他們並不想這個英雄會演變成江湖仇殺、廝殺、殘殺……
戚繼光慢步走向周紝,由於他身穿甲冑,走起路時發出鏗鏘的金屬撞擊之聲,更顯他的威武風範。
戚繼光長期於戰場打滾,大戰場面司空見慣,湘凌堡一眾騎士擺下的所謂大陣對於他而言可謂班門弄斧。在戰場上,遇到的敵人不知要多上多少倍、兇悍多少倍,自己還要指揮若定、臨危不亂,沒一點膽色根本幹不了他這個位置。
所以,他現在仍能神色自若。
「你們別再搗亂了,這裡已經不歡迎你們。你們快帶了律堡主的屍首去殮葬吧!我們不會追究。」戚繼光說得很氣定神閒,語氣間並沒帶有怒火,似乎在勸着周紝。
周紝道:「只要你讓我們帶走這個臭小子,我們便會離去,不再打擾各位的聚會。」
戚繼光板着了面孔,道:「你這人真的桀驁不馴、冥頑不靈,現在就算我們朝廷不跟你們計較,但你也未免不把在場的江湖好漢放在眼內。」
周紝環視四周,但見群雄無不對他們報以仇視的目光,似乎毎個人都恨不得一湧而上,跟湘凌堡拚過你死我活。
這群好漢還是得罪不得,否則將來怎麼混了?
「哼!都是一群狗娘養的雜種!又不是跟你們有什麼深仇舊恨!」周紝心裡暗罵。「不過,這時候群情激憤,還是退一退才好。」




律勝天死了,他是有一點傷感。
可是,就只這麼一點。
律勝天死了,堡主之位大有機會由他繼承,他心中的確是暗喜的,就連他也覺得自己有一點不該、不忠。
可是,就只這麼一點。
他想帶走方子雲,心中僅有三成是把方子雲當作湘凌堡仇人,有七成卻是為了私讎- 要報了上次在破廟中一敗之辱,殺之而後快!
不過既然堡主之位大有機會由他繼承,又何需在這裡泄一時之憤。
「方子雲,給我好好活着吧!日後才找你算悵!」
周紝抱拳道:「今天我給面子各位將軍及英雄好漢,這個幫派之仇我便暫不追究。但願他朝山水有相逢!」他命人收殮起律勝天的屍骨,便欲指揮眾人策騎而去。
眼前卻有人擋住了去路。
方子雲!




「臭小子,又是你!我們已經放過了你,還想怎樣?」周紝向着眼前擋路的方子雲喝問。
方子雲道:「你們湘凌堡得到了其中一份東海藏寶圖吧?」
周紝立即為之語塞:「你……我們哪裡有東海藏寶圖了?」他當天是親自押着方子雲在天荒坪,見證着飛魚幫如何被滅、如何把藏寶圖的缺塊拿到手的……他知道方子雲看到一切,此刻當着群雄矢口否認,也只是希望自己不會成為眾矢之的。
可是,「藏寶圖」三字已經鑽入了群雄的耳中。
雖然不知湘凌堡是否真的私藏寶藏圖,但聽了方子雲的話語,群雄對他們的敵意就更濃了。
當中固然不乏貪婪之心。
東海寶藏!
若然得了,便能富可敵國!
誰不貪?
戚繼光問周紝道:「方兄弟說的是否真的?」
周紝道:「沒有!」
方子雲道:「你瞪大眼睛說謊。那天在天荒坪,你率領『滅荒騎隊』把我們飛魚
幫滅掉,更搶走了一塊東海藏寶圖。這是我親眼看見的,因為是你……是你抓住了我,迫我看……看自己的幫派被滅掉。」一想起當時的情形,話語又開始激動起來。
戚繼光問道:「周兄台,你還有什麼解釋?」
周紝道:「他說的是對。我是曾經把藏寶圖拿到手,可是不久之後,便已經被『明門』搶去了。」




戚繼光用質問的語氣道:「此話當真?」
周紝道:「真!」
假的。
「我在這裡胡謅一番,你又奈我什麼何?藏寶圖還在湘凌堡。有種便領軍過來搶!」周紝心下暗想。
「嗚哇!」
正當所有人的焦點集中在周紝時,別處突然傳出了一聲慘痛的嚎叫。
若不是津山直宮把刺客突如其來的一劍打歪了,胡宗憲早已一命嗚呼。但這一劍刺得很深,胡宗憲的大腿部位也已血流如注。侍衛見主公受傷,忙抽出兵刃擁簇着胡宗憲退到一旁治理。
同一時間,周紝與其他湘凌堡騎士早已乘着這刺客所引起的亂子,在一片抽刀聲中揮鞭策騎而去。
戚繼光只能望塵莫及。
一直坐在胡宗憲身旁的俞大猷在事發後的一剎那,已經立即手執長棍,正欲橫空出擊,展開生平最拿手的「俞家棍法」與敵一戰,好讓群雄看看自己的威風。
可是,他根本沒有出場的機會。
津山直宮已經與刺客打鬥起上來,而俞大猷只能旁觀,根本無法插手。
那刺客與津山直宮的身法實在不可思議,俞大猷連做夢也沒有想過世界上竟然有人可以快得這樣的地步,簡直是達到了人類的極限。
太精彩了,這是一種藝術。
武學的藝術!




「一定要把這一戰記下來。」俞大猷沒想到這一戰會令他往後日夜鑽研刀劍之術;在行軍滅倭之時,留意倭寇的一招一式;收集各門各派的劍術、刀法;閱覽各家武學要訣,並把棍法融合於刀劍之中,最後着下了一本留傳後世的武功秘笈-「劍經」。
群雄仰視觀戰,碧藍澄空之下,二人在僅僅勉強支撐擂臺的木樑上打鬥。在搖搖欲墮的木樑頂部,兩人的身影就像蠟燭上的火光般搖擺不定,忽或跳起、忽或蹲下,毎一次都彷彿快要從高處墜下,看得讓人驚心動魄。
可他們就是不墮下來。
這刺客是蒙着面的,津山直宮看不到他的面貌,但卻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這人給我的感覺怎麼有點熟悉,我在哪裡見過他?」津山直宮心下暗暗猜度。
就連那種身法、招式都那麼熟悉……不止是熟悉這麼簡單,而是相似。
也許唯一分別就是一個用劍、一個用刀。
「難道……是你!松平!」
「你認得我了!」
「你也來中原協助原籐了?」
「對。」
「可是,原籐已經背棄了大名,你知道嗎?」
「我知道。」
「那你還替他辦事?」
「跟着原籐比跟着織田信長要好,只要得到了寶藏,就不需要再回去那個隨時被殺死的亂世。」




「想不到,連你也背離了忍道。」
「你也背離了大和民族,竟和漢人聯手起來了。」
「我這樣做只是為信長大人罷了,而且我並不認同那些倭寇的所作所為。」
松平曾經和他一起成長,在那個不知何時會死去的東洋亂世中,他們頑強掙扎存活了下來,但同時也失去了親人。

那天他們的眼眶還是浸着淚水,那位叔叔帶了他們這幫孤兒走過川林,爬過了山谷,他們不知道那位叔叔要把他們帶到哪兒,只知道要活下去、要生存。
這只是一個多麼簡單的理由。
最後,他們來到了伊賀上野。
在這裡他們有飯吃、有同伴,代價只是需要毎天接受刻苦的鍛鍊。有時候,他們會因不集中練功而被罵得一臉屁;有時候,他們會因為訓練過度而不停嘔吐……
可是,在那個人吃人的戰國時代,能活下來就好了。
這點苦,不算得上是什麼吧。
津山直宮與松平日夕相對,就知道他好勇鬥狠的脾性。津山直宮的武學進步一直比他快,是眾人中表現最出色的一個,松平卻經常找津山決鬥,敗的當然不會是津山直宮。但決鬥如果被知道了,那天兩個人便會一同過得很慘:輕則會被罸沒飯吃;重則會被罸從早到晚不停的向着稻草練發飛鏢……
都是他連累的。
城外的櫻花也已開了十遍。
花開花落,歲月催人。




就這樣,大家一起成長了,成為了真正的忍者。慢慢開始有人委託任務給他們,暗殺、監視、護送……毎一次津山直宮都比他做得要好。
松平不甘心,他發誓要比津山強。津山直宮天生就是幹忍者的料子,松平資質也許不及他,但因為不服輸的性格,促使他日以繼夜的潛修苦練,追趕着津山的步伐而進步。
他們開始漸有名氣,所接的任務也越來越重要。某日,有一個叫作織田信長的大名來到了伊賀上野城,親自開口道:「我選他……」手指先點了津山直宮,再慢慢移向了松平。「……還有他。」
是命運的交錯令他們碰上。
他們終於遇上這個能為他們人生帶來波浪、改變他們一生的人。
這個大名氣宇軒昂,眉梢眼角間隱約露出的深邃睿智,還有他的滿腹密圈,整個人都散發着一種令人怦然心動的魅力,津山直宮相信這大名將來定必雄據一方,能夠帶領着他們走出這個弱肉強食的亂世。
津山直宮願隨名主,為織田信長躹躬盡瘁,死而後已。
松平卻只視之為踏腳石,人生旅途中其中一個停留點而已。
二人雖各有志向,但在織田信長的麾下辦事,兩人同樣出色、同樣賣力。
終於,任務來了。
織田信長先派了津山直宮去中原辦事,松平嫉妒了。
「他能做的事,我也能做。我能幹得比他好。」
織田信長猜透他的心意,便再派松平來中原。也好,多一個人,易辦事。

「松平,你又進步了許多。」
「這個當然。一直以來,我的目標便是要把你的『快刀流』刀術擊破。」
「停手吧,我們沒有打的必要。」
「你何時變得如今心軟了?你居然變得心軟了……哈!哈!多麼可笑!你知道的,身為忍者是絕不能心軟的。下手吧!快對我下殺手啊!」
「你瘋了麼!」
松平的劍法跟津山的刀法雖然在細微之處存在着些許差別,但從基本上,二人的武功根本就同出一徹。
二人的打鬥在旁人看來猶如同門練武一般,雙方都知道大家的心思,一進一退、一退一進,剛好配合得天衣無縫。
松平的速度稍遜津山直宮,且戰且退,道:「我今天便要證明我比你強多了,這裡人太多、不方便,我們換個地方吧!有種便跟我來!」松平似乎在有意無意間,把津山直宮一直引到荒林。
是否有陷阱?
「不管了,我一定要跟他談清楚。」
長空不見鶯飛,荒林不見人跡,周圍都是禿枝枯樹,還有大堆雜亂無章、只往四處叢生的亂草,津山直宮心裡清楚知道這地最適合埋伏,但為了勸服同門,以免他誤入歧途,津山絕對在所不惜。
我不忍心。
咱們一起成長,我太了解你了,相信你也同樣了解我。咱們都是無家可歸的孤兒、一起遇上、一起成長、一起進步……
雖然咱們倆有些時候會鬥氣,但我想咱們的關係不就像偶爾吵架的兄弟麼?
有時候,我覺得與你很相似,你倔強的性格太像我……只可惜你比我衝動。
你與我那麼相似……你又何苦呢?
既是同門,我絕不願跟你同室操戈。
「停手,你難道忘記了師父當初訓言、難道忘記了咱們嚴修多年的忍道嗎?」津山直宮苦口婆心,只希望松平能夠及時回頭,以免泥足深陷。
松平的劍法毎一招都往津山直宮的弱點狠狠的刺去,對他絕不留情,這種心狠手辣的打法也狠狠的刺進津山直宮的心坎。
昔日故人,何以今為敵?
津山直宮根本不想和他交手,礙於心中念舊之情,出招時若有所思、猶疑不決,松平知他不認真接戰,認為津山直宮把他看扁,心中怒氣更盛。
松平把滿腔怒氣化為劍氣,一口氣連刺十五劍。劍氣化三千,勁風撲面,激得津山直宮的緊身服立時鼓脹起來。
津山直宮面對如狼似虎的攻勢,終於不得不狠下心腸,手裡一轉刀柄,把刀鋒向對着松平的面門,然後身影立即幻化成一條活形活現的青蒼蛟龍,在呼嘯聲中着朝劍圈中心直飛而去。
一道的強光驟然入眼,松平手中的長劍也不知怎的便鏗然落地,然後津山的刀鋒已在疾風迅雷間抵至他的鼻尖。
僅僅還有一分。
還差一分津山直宮的刀便要了松平的命,松平暗捏一把冷汗,背部也已緊張得濕透了。他不敢動,怕津山直宮就這樣一刀送了他的命。
秋風呼嘯而過,良久,二人還是屹立在原地不動。
二人的昔日之情似乎也隨風逝去。
寂寞索然的味道在這種膠着的氣氛中凝住。
津山直宮慢慢移開他的長刀,凝視着眼前恍似已經變得陌生的松平,他的嘴唇囁嚅,似乎想說出一些話,但又說不出口。
「我又輸了一次,你為甚麼不下手?」松平問。
津山直宮道:「回頭吧。現在你還有回頭的機會。」
松平答道:「已經沒有了,我既然上了那條船,便早已覺悟沒有上岸之方法。況且,我也沒想過要回頭。」
津山直宮的目光難掩其失望之色,道:「我還以為你會忠於忍道,如今你卻甘願成為倭寇的走狗,實在令我失望。」
松平語氣間似乎帶點唏噓的道:「對不起了,你我由始之終都不能成為朋友。要怪的就怪上天,早把咱們的命運注定了。」
為何,咱們會在異地變成敵人……
荒謬的命運!
「我才不篤信命運!」津山直宮苦勸不果,神情開始變得激動。一直抑壓感情的他,從來沒試過如此激動。
松平揚眉道:「抱歉,你我注定是敵人。」他輕輕的拍了拍手,草叢間突然有四個影子倏忽躍出,衝刺向津山直宮。
津山直宮其實早已察覺草叢有人埋伏,心中早有防備,待敵人一擊落空,反手提刀,直削其中一人的面門。
那人身高比常人矮出一大半,他一個滾地向後倒退,眼見津山直宮的長刀快要把走避不及的他劈開兩半,他的雙手在急忙中往上一揮,手中緊握的刀「噹」的鏗鏘聲起,刀鋒立時斷掉在地上。
那矮子見狀赫然倒退,其餘三人欺身而上。
津山直宮定一定神,這才看清這三人便是「明門」兩大殺手的東君與山鬼,還有曾經在杭州「春提小棧」與之交過手的半人半鬼白無常!
白無常與「明門」是什麼關係?松平為何又與「明門」聯手了?
津山直宮道:「松平!告訴我這是怎麼一點事?」
站在一旁負手而立的松平,冷冷看着奮戰中的津山直宮,口中亦冷冷的道:「很快你便會知道。」
白無常身法不及東君及山鬼快,只得跟那面目猙獰的矮子在旁伺機,待有空隙漏洞才上前補位作戰。
津山直宮與東君、山鬼已經在轉瞬間交手過了數十招,仍未分出高下,白無常見津山直宮的面額開始滲出黃豆般大的汗珠,知他力戰松平後,又戰東君、山鬼等人,已經開始氣力不繼,當下便運行「太陰無常功」,在空中一個巧妙翻身,五指成爪,瞄準津山直宮的天靈蓋擊出。
津山直宮感覺一鼓極寒極冷的陰風忽至,知道白無常在旁施襲,便以高速閃避,連消帶打,反手回刀,斜削白無常雙手。
白無常急驟撤手,但似乎已經為時已晚,長窄的刀口穿插過白無常的手筋,白無常甚至感覺到這刀鋒比自己所修練的陰柔內功更寒冷徹骨。刀鋒沒有在他的手部內停止活動,它一直沿着骨骼筋脈順勢游走,然後才在他的肩膀中穿出了來。
白無常開始感覺不到自己的右手存在,只是知道一陣穿心穿肺的劇痛深入骨髓,然後他看見了整隻右手從自己的身體分離出去,掉到地上。
飛花的鮮血從白無常的肩膀噴射而出,弄得滿地殘葉都染上了一片鮮紅。
他驚惶錯愕,不相信現實。
如果白無常自認是鬼魅的話,那麼眼前這人又是什麼怪物?
津山直宮自覺體力下降,沒有時間再跟他們糾纏,只好速戰速決,把看上去是最弱的白無常解決掉。
「哼!陰山五煞,算什麼傢伙?」
白無常一出擊便即負重傷退下火線,心下又驚又惱,但見津山直宮打得性起,自己傷口劇痛,血流如注,只好找了棟枯樹倚着包紮止血。
這時,松平還是在支起雙手冷眼觀戰。
東君及山鬼是極難纏的對手,其劍身的倒刺讓津山直宮為之忌憚,毎一下擋格,對方都可以把刀身勾住,借其力勢而回彈,讓津山直宮稍為失位。雖然津山直宮能夠在貶眼間把身位補回,但高手過招,這已經是一個很大的漏洞,若果在旁的那個矮子、甚至是松平,只要在他失位的一剎那補上一擊,津山直宮便已重傷。
但他們竟沒有這樣做,是因為他們信心不足,還是畏懼津山直宮的詭異刀法嗎?
這時,松平還是在支起雙手冷眼觀戰。
津山直宮與東君、山鬼以快打快,快得超越了人類的極限,津山直宮連番惡高鬥,不論是用刀還是身法的速度都已經有所緩慢,對方的劍刃數次在自己的要害旁邊僅僅略過。津山直宮往衣襟裡摸出三枚十字手裡劍,往前激射而射出,自己卻往後退開,再掏出一枚臘丸,扔擲在地上。
登時,紅霧四起。
「別讓他逃!端木,撒網!」松平喊道。
那一直在旁伺機靜候機會的矮子在腰後摸出一大塊類似漁網的物體往煙霧四起之處一撒。
那大漁網從高處而下,並似乎已經成功蓋住了一個人。
等得煙霧散開,眾人都看見津山直宮落網就擒,成了甕中之鱉、淺水蛟龍。
津山直宮極力掙脫那張大漁網,又以長刀砍擊,漁網竟發出錚錚響聲,這張網竟是用鋼鐵製成,而且比一般金屬更堅固。
東君踏前一步,手提鋼劍,往鐵網中一送,刺進津山直宮的右胸,然後把劍狠狠地抽出來,倒勾穿過他的肺部而出,血湧如泉,津山直宮立時痛極昏厥。
眾人相視而笑。
那姓端木的矮子道:「我說過的,這獵物要交給我處置。」
東君道:「端木不朽,你剛加入『明門』不久便立了功,還真不錯。這人要先交給左護法,之後再交給你處置吧。」
端木不朽道:「我被湘凌堡捨棄,幸得『明門』收留,當然要以己之力,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松平抱拳道:「多謝『明門』各位協助本門清理門戶。」
山鬼道:「咱們只是相得益彰、各取所需罷了,還望你家主公原籐先生對我們多加關照。」
松平笑道:「一定。」
他回望蹶倒在地上的津山直宮,像欣賞藝術作品一般滿意地笑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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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我一直要當你的影子
當你的補替

只想從你的身上嬴一次罷了
--------松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