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街上才剛剛開始熱鬧的時候。無論是下班、上夜班、回家、去玩的人,都走在街道上,擠得水洩不通。

這麼擠擁的街道上,沒有人能抓得住我吧?張德正心想。但他還是提心吊膽,神經兮兮的四處張望,唯恐組織有人找上他,要了他的命。這時候要找個藏身之所,但沒有錢在身,應該要先去提款嗎?

不,銀包、提款卡、甚至身份證都不在身上!要怎麼辦才好?四處晃蕩也不是辦法,要避開耳目就不能在街上流浪,甚至露宿,否則便被人發現,到時候死定了。

也許因為他誠惶誠恐的、懾手懾腳的,動作實在太可疑了。街上沒有人不注意他的一舉一動。原先可謂存在感薄弱的他,已經失去了這個「優勢」。

張德正見街上的人都在注視他,不禁心中發麻:「難道,他們全部都是那組織的人嗎?不,逃不了,不──!」





他發狂的一直飆,從人來人往的街道,一直無盡頭、無止境地奔跑。每盞昏黃的街燈,暗啞色的電燈柱、張張相同的臉孔,不斷從他身邊掠過,彷彿每一個地方都是相同,每一樣事物都屬於那個組織一樣,都是派來監視他的,都是派來加害他的。

他死命奔跑,只求走到沒有人監視他的地方。他不管腳有多累、氣有多喘,就算多跑不下去,都要跑下去。彷彿只要腳步一停,他的生命亦就此停止,命運的齒輪也在同一刻停止轉動,連輪迴都不再流轉不息一樣。

周圍一片漆黑,唯有天空的星星閃亮,當然,還有那不可或缺的半輪明月。這片冷月的清輝亦不是自亮的,月本來就無光輝色彩,憑藉閃亮的,是那永遠閃耀、燃燒的太陽。

我又是什麼呢?黯淡無光的月能夠借太陽的光,亮了一片夜空,我只是一無所有的單身漢。張德正心想。

不,一無所有都還是有,有的是「一無所有」,為什麼我還在苦苦掙扎呢?明明連靈魂都出售了,我拿回自己已賣的東西,被人追討我以性命抵償亦份屬平常,為什麼我要逃呢?苟且過活又有什麼意思?





對了,既然生命已經無意義,我還留戀些什麼?連夢想都已經追無可追,還在這裡獻世幹嘛?

張德正想著想著,不自禁就走去尋死。他放目四周,盡皆樹木林影,再走一段路,眼前是遼闊無邊的大海。

抑鬱的海、憂鬱的深藍,無情的冷冰,永無更改的潮汐漲退,大概,這是最佳的「藏身之所」吧?張德正不知怎地想起屈原投汨羅江自殺,不禁輕嘆一聲。

「叔叔,你在幹嘛?」忽然一把稚嫩的聲音,將張德正從鬼門關拉回來。

「沒……」





「剛剛聽到叔叔你唉聲歎氣呢!」

「大人的事,小孩子不會懂的。」

「你還沒說又怎麼知道我不懂?」

張德正心想:「好一個伶牙利齒的小孩子,現在的小孩都越來越聰明了。」嘴巴上卻說:「總之你不會懂!」

「好!當我不懂,那叔叔你在我家附近望著海,想要做什麼?」

「你家附近?」張德正望望四周,這才發覺有一棟獨立式房屋,看來這小孩非富則貴呢。

那小孩見張德正逃避問題,便繼續說下去:「叔叔,你該不會是想自殺吧?」

自殺。對,我來到這裡是想自殺,為什麼我還不跳下去呢?





「只是閒來無事,望望海而已……」

「我看你根本是沒事可幹吧。」這小孩言辭鋒利,往往一針見血,讓張德正避無可避。實在很難想像一個年紀十歲上下的小孩竟有如此辯才。

「你……」張德正怒火中燒,差點就一拳打過去,然而,小孩接著的說話就像一股冷水一樣,使他冷靜下來。

「要不,來我家當保安?」

「嗄?」

「你不願意的話就拉倒吧。」小孩知道張德正擺明聽到,卻故作驚奇,毫不留情面。

「不!我什麼都願意做!」這下有個藏身之所,而且位處偏僻,再怎麼說,也沒有人會找到來這邊吧?張德正心想。





「那好吧,你隨我來。先聲明,我家只有我跟我媽兩個人,你看到他可別起歹心!」

「當然。」

「罷了,你不用答應我或承諾些什麼。反正,人到最後,大多不會遵守自己所講的說話。」

張德正點點頭,沉默不語。因為他放棄了自己一直堅持的原則;他曾經出售靈魂,這性命一早已不屬於他自己;他又曾殺害過人;只是,他害怕死亡,害怕死亡的過程,害怕死亡後的世界。但死後,還有另一個世界嗎,沒有人知道。

張德正本來低頭跟著小孩走路,小孩停了下來,張德正抬頭一望,小孩竟然跟一隻長有角的馬態度親暱。小孩擁著馬的頭顱,馬兒亦一直依偎著小孩。

張德正為之一驚:「這……這是什麼!」

小孩以鄙視的眼光道:「真是見識淺拙的人哪,連這都不知道。這是獨角獸啊。」

「我……我當然知道這是獨角獸,我意思是,這東西竟然真的存在嗎!」





「廢話,牠不就在你眼前嗎?」

「這……」實在太匪夷所思了,難道這是夢境嗎?

「好了,乖乖,自己去玩吧!」獨角獸揚塵而去,小孩跟張德正講:「好了,走吧,找我媽去。」

甫進屋,漆黑一片,小孩亮了燈,說道:「請脫下鞋子。」

張德正脫了鞋子,到屋內看一下,這裡簡樸得很,沒有他所想像的顯赫氣象。回到正門前,這裡有一道樓梯通往樓上。

「樓上是房間,我媽媽就在上面歇著。你要喝些什麼嗎?」小孩正自喝著汽水,從廚房走出來問。

「哎,隨便吧。」





「隨便是要,還是不要?」

「要吧。」

「那打從一開始說要不就可以了嗎?硬要裝作有風度、很隨和似的,真噁心。」

被他這麼一說,張德正尷尬起來,再也不敢作聲。

「給。」

張德正接過汽水:「謝謝。對了,你爸呢?」

「別提了。」小孩語氣憤慨,想必這是一個離異的家庭吧。

「那這間屋……」

「是我『畫』出來的。」

「『畫』?」

「對。」

「少胡說八道了!」

「你覺得我是在說笑嗎?」

「當然!怎麼可能『畫』出來!」

「你剛剛不是看到獨角獸嗎?」

「你……你想說,那個也是你畫出來的?」

「當然。」小孩一臉嚴肅認真,不似講假。但張德正依舊認為這是小孩子的鬼話,不必當真。嘴上卻說:「好了好了,知道了。別再在這話題上糾結了。去拜會一下你母親吧。」

「說到底你還是不相信。罷了,看你也略通風雅,懂得說『拜會』,就不追究了。」說著說著,便領住張德正上樓。

「你可別在我媽面前做點失禮的舉動。」小孩一而再地強調,讓張德正不禁也緊張起來,這孩子的媽媽,難道就像乙姬一樣神聖、美麗嗎?

來到一間亮點燈的房間前,小孩沒說些什麼便轉了進去,張德正卻恭恭敬敬的敲一敲房門,整個人都僵僵硬硬的走進房間。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啊啊,你好,梓健給你添麻煩了。」

「哪裡哪裡,你客氣了。」張德正望著床上的婦人,不禁呆住了。

她肌膚勝雪,烏黑亮麗的秀髮,深邃的雙眸,一副弱不禁風的柔弱模樣,一種難以筆墨形容的清麗清質,還帶有一種疲憊至極的病態美。完完全全的楚楚可憐模樣,任男人看見都會心動。

「就說你會失禮我,你目不轉睛在看什麼啦?」叫梓健的小孩嘴巴依舊狠。

「梓健,不能這麼沒禮貌。」難道這女人病得連苛責的氣力都沒有了嗎?

「哦。」

「對了,你是......」

「我姓張,張德正。」

「原來是張生,我叫許綺玲。」

「哦──」張德正想說些什麼,但卻找不到適當的話題和言語。

「媽,這男人其實是個白痴啊,他想要自殺啊。」

「怎會這樣?」女人大吃一驚,顯出非常驚訝的模樣,誇張得似乎有點造作,接著又說:「那......健仔,他又怎會來到這裡?」

「那是因為......」張德正還來不及答話,梓健便已經搶著說:「那是因為我說服了他來我們家當保安!」

「嗄?保安?」許綺玲看來十分疑惑。

「其......其實,我是被追......追債,在找地方躲藏,希......希望你能夠予我方便......」張德正為免被人認為是瘋子,撒了個小謊。

「這樣也用不著自殺吧!這樣吧,你就暫時住在這裡吧。」

「謝、謝謝你!」

「媽、你不是要讓他在這裡白住白吃吧!」

「你剛剛不是說要讓他做保安嗎?」說罷,許綺玲「噗」的一聲笑了出來。

就這樣,張德正就在這海邊的屋子住下來,風平浪靜的度過,但他的活動範圍也僅僅限於屋內,他始終害怕一離開這間屋就會被發現。

因此,所有糧食、日用品等等都是由梓健買回來的。說起這個孩子,他最大的愛好就是繒畫。他的畫技高超,真不知該說是天賦還是勤於練習才有這樣的技法。

只不過他身材矮小,張德正一度以為他是十歲上下的小學生;豈料他原來是個十三歲的初中生。為了這件事,梓健還暴怒的罵了張德正一頓,說他以貌取人真是膚淺至極之類。

除了日常之外,其實還有更多的不思議事情。除了那頭獨角獸之外,張德正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擦了擦眼睛,那傢伙還在,他還是不相信這是事實,為什麼會出現獅鷲獸?

難道,那小子所講的「畫出來」是事實嗎?不可能,如此荒......。一想到「荒誕」,張德正根本無法駁斥他人,因為他本身就是荒誕的存在,他一早就已經該要死去,不應該繼續存活在這世上。

為了查明這房子、關於梓健一切的謎團,他想到去找許綺玲打聽。

許綺玲本來半躺在床上看書,她身穿深藍色薄紗罩衫,看書看得入神時罩衫輕輕滑落,不經意露出半個襯得格外雪白的香肩。張德正站在虛掩的門外看得出神,正打算敲門的手懸於半空......

呵,是那憂鬱落魄的男人,終於按捺不住了是嗎?「咦?張先生?」許綺玲清清喉嚨,稍微坐直身子,也隨即整理跌落的罩衫。

「......嗯!許小姐。」張德正方才回過神來,他狼狽的收起手。

「張先生...... 你找我有事?」

「......嗯 ……對!我正想敲門,但看見你看書看得入神,便猶豫好不好打擾你......」張德正幾經艱難才吐出完整句子。

好久不見如此憨厚的男人,她上次遇到的男人可是個穿著筆挺西服的斯文敗類。「沒有的事,我正打算讓眼睛休息休息。你找我有什麼事?」說罷合上書,揉揉眼睛伸伸懶腰又打了個呵欠。

這慵懶的姿態可是重重的刺激了張德正的神經,那樣纖細又若隱若現的腰肢,他不敢直視,卻又未能叫自己別轉面,他覺得空氣彷彿凝結,時間開始變慢。

男人啊男人,都是這副樣子。「張先生?你怎麼了?」許綺玲一面狐疑地看著他。「呃...... 許小姐,那個...... 我還是下次......」示意離開後卻又動不了腳步,牢站原地。

許綺玲此時露出一抹淺笑,瞪著那一雙大眼睛,與張德正的眼眸子對視,張德正臉上發熨,垂下頭來。「你不說就算了,但我剛才看書看了好一會,現在有點頭昏腦脹。平日我都叫梓健替我揉太陽穴,但現在不知道能不能勞煩你…… 如果你覺得不方便……」

許綺玲知道,根本沒有男人會對她說不方便。柔弱無害的眼神、標緻的面孔、雪白粉嫩的肌膚,簡直美麗得像個陶瓷娃娃,彷彿用力一握便應聲破碎,沒有男人會拒絕像她這樣的可人兒。

「這個嘛……?」張德正似乎有很多顧慮,但具體在顧慮什麼,他自己也說不清楚。不就是按個穴位罷,為什麼要想這麼多呢?張德正此時已經捨棄了自己的理智,不,正確點來說,他只是把理智暫且擱到一旁。

五、四、三、二……「為什麼不呢?」張德正用力地擠出幾聲爽朗的笑,還以為別人聽不出他是硬生生裝出來的。笨蛋。

「你真好。」又是一抹足以謀殺人的淺笑。

「這裡。」許綺玲坐在床沿,用手輕握著張德正的拇指,指示他穴位的位置。張德正站在她面前,幾乎近得要嗅到她的汗息。如斯角度,甚至可以把她玲瓏浮凸的身段盡收眼底,看得他面紅耳熱,漸漸不知道該把視線放到哪裡。只好一直觀望四周,替她繼續輕按太陽穴。

許綺玲的罩衫再度滑下來,張德正頓感不知所措,「隨它吧……」許綺玲只輕輕說道。奇就奇在,她就只管頷首閉眼,彷彿毫不在乎那張德正既含蓄又肆意的目光。

如此這般揉了一會,許綺玲漸漸張開眼,輕輕將張德正雙手移到自己的肩膊上。「許小......」明明是自己不安分,張德正反而覺得自己像是被輕薄的那個。許綺玲舉起手指放到張德正唇上,嘟起豐滿的朱唇,「殊……」,雙手像靈蛇般環繞張德正頸項,然後順勢吻下去。張德正只覺渾身酥麻,失去反抗的能力,只能任由許綺玲擺佈。

許綺玲擁著張德正,張德正被她的體溫包圍,感受到她的身體漸漸由冰涼轉成溫熱,他終於化被動為主動,伸出手來在許綺玲的玉背上游走。許綺玲沒有再作進一步行動,她看見張德正對自己的慾望被點燃,心滿意足,她最喜歡被支配、被需要的感覺,餘下來只需享受。

許綺玲擁吻著張德正,卻調皮地咬破他的嘴唇,血液湧出,兩人的口腔頓時充滿了血腥味,許綺玲貪婪的向張德正笑了。也許因為突如其來的痛楚,也許因為許綺玲的挑釁,張德正再也按捺不住,他的慾火已經燃燒至無可撲滅的程度。他轉過身緊緊抱著許綺玲,什麼話都不說,便用力將她推倒在床上,像頭野獸般親吻著她的軟唇、粉頸,所及之處留下淡淡的血印。

「嗯......」許綺玲扭動著身子,面泛紅暈,發出斷斷續續的嬌喘聲,讓張德正更是興奮忘我。許綺玲緊緊攬著他,像是寄生於張德正,四肢牢牢纏繞著他的身體。張德正不甘示弱,他幾乎是用撕的扯破許綺玲的罩衫,她以埋怨的眼神看著他,他抽出皮帶、褪下褲,衝著她喊,繼續撕扯著她的衣衫。

「你是我的!」張德正的腦海閃現著方靜雯的身影,「你是我的!」「你是我的!」「你是我的!」他愈去想方靜雯便愈是失控,他恨不得此刻就把有生以來所有情緒和愛恨通通發洩在許綺玲身上,他甚至去扯她的頭髮。

眼看張德正愈發過分和失控,許綺玲眼泛淚光,不得不作出抵抗,她張口便咬張德正厚實的肩膊,牙齒幾乎都嵌入他的皮肉裡,又用手肘狠狠箍緊他頸項。他們倆幾乎要扭打在一起,就像互相殘殺的獸。但他們誰也沒有放開誰,快感顯然佔據了他們的靈魂。

這兩個人,不,是這兩頭獸交纏在一起,將衣服褪得一絲不掛,雲雨之聲漸大,魚水交歡得正是興起──可是他們忘記了半虛掩的門,在門外的,是那個神奇小子,梓健。沒錯,他把這些不堪入目的畫面通通看在眼裡。

看到兩頭獸的交歡,梓健不知如何自處,慢慢從門口走開,心中想道:「雖然說這樣母親的病也許能夠治好,可是......為什麼我就不能再長大得快一點呢?」

「嗚哇──」男的將所有精力都發洩出來,大汗淋漓,抱著女人在床上喘氣。

「呼──,哈哈。」女人的笑聲不知道是滿足,還是不滿足。但是她的臉色從病態的蒼白越發紅潤,難道她是什麼採陽補陰的妖怪嗎?

「不知不覺間竟然就......」張德正回想起剛剛的事,就像是發了一場夢,他實在想不到自己能與這樣的女人歡愉一場,但此時此刻又再度想起那個背叛自己的女人──方靜雯。

「你剛剛說想問梓健的事嗎?」女人似乎不將剛才的事放在心上。

「嗯,可是......」

「別再亂想了,大家各取所需而已。那麼,到底你想問什麼?」這一子之母竟然如此開放,實在讓張德正始料不及。

「等等,先穿回衣服再談,要是讓他看到的話......」張德正慢慢穿回衣服,然後坐到椅子上,說:「關於那孩子,他說這裡一切都是他『畫』出來的,他說的是真的嗎?」

「大概吧,誰知道呢?」

「嗄?你可是他母親啊?這房子是不是他『畫』出來你都不知道嗎?」

「我真的不知道呢,我的記性一向都不好。」

「可是那是他的想像,還是他真的有如此能力啊?」

「我覺得這就像是鬼神之說吧,信則有,不信則無吧?說不定,我跟你都是他『畫』出來而已呢!」

「說什麼蠢話?這麼荒謬的事!──」不,我的存在才是最荒謬!

「說什麼荒謬呢,你才是荒謬!明明早前還說要自殺,現在你在這裡活得那麼好,還不是拜梓健所賜。你剛剛......剛剛還跟我......現在竟然在說梓健的壞話......我......」許綺玲為了她的兒子哭出眼淚來了,這讓張德正羞愧十分。

「對......對不起......」

「罷了,乃念你剛剛表現還算不錯......嗯?」許綺玲察覺到周圍有點異樣。

「怎麼好像忽然那麼熱的?」張德正也隨之察覺了。

「就像在火爐一樣......怎麼外面一片紅?」

「是......是起火了!」

「吼──」不知道外面傳來的是什麼聲音,震耳欲聾。張德正望出去,只見是一頭飛龍!這實在太奇幻了吧?這些火都是實實在在的存在!那頭飛龍!該不會又是梓健畫出來吧?為什麼他要這樣做?

這是一場憤怒之火,要將自己愛恨交雜的人活活燒死,送到地獄去的一場熊熊烈火。梓健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他已經不管那是他的母親,還是一個陌路人,都要死。當然,他自己也一同赴上黃泉路。

「喂!臭小子,你到哪裡去了!」張德正拉著許綺玲走出房間,跑到樓下去。

只見梓健氣定神閒的坐在客廳,喝著他最愛的汽水,完全無視下樓的兩人。「喂,你快點叫那傢伙停止啊,又或者快點畫點什麼出來救火啊!」張德正心急如焚,眼淚都快要哭出來了。

為什麼那麼貪生怕死?為什麼?難道我不是想死的嗎,為什麼我現在卻拼命的想要活下去?紅焰越燒越旺,一切都快要燒成灰燼,火焰正逐步逼近。

「你不是想要死嗎?我只是賜給你一個機會,與我們作為一家人一同去死而已。反正你都已經跟我母親做了那樣過份的事!」

「梓健......」許綺玲望著兒子,不禁呆住了,剛剛那些事情,竟然被兒子全數看盡眼裡,這下子真的不死也不行了,好羞恥!

越來越熱,火焰已經燒至身旁,濃煙也越來越密,快要呼吸不來......。眼前一片模糊,就此昏倒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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