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寅的祖籍就在晉昌,今天山西晉城一帶,所以書畫落款往往是“晉昌唐寅”,他的章印比較雜,有唐寅、唐寅私印、吳趨、南京解元,也有這幅畫所蓋的六如居士。可能因為年代破損和多次揭裱,畫的題跋和名款都被裁截得面目全非。

   唐寅的作品山水畫價格最低,其次是花鳥蟲魚,再往上是人物畫,最昂貴的要數**畫,然而大都失傳已久,市場上多為偽作,可遇不可求。像這幅畫融山水與人物於一體的工筆劃,倘若是真的,拿到香港市場最保守也得幾十萬元。

   阿誠幹這行以來一直做著小打小鬧的買賣,傳說中靠撿漏一夜暴富的事從沒遇到過,難得碰上一本萬利的好事,自然又激動又惶恐。

   我瞟瞟兩個賣家,阿誠看出我的意思,說貨的來歷沒問題,他們是兄弟倆,祖上是山西太行山腳下的小軍閥,家裡頗有些好玩藝兒,“文革”時怕惹麻煩,父母親夜裡偷偷燒掉不少,這是僅存的古董。我說大凡贗品都有一個動人的小故事,不足為據。阿誠還是不甘心,一疊聲催促我再看看。

   兩個賣家雖一直假裝滿不在乎,緊緊崩著的嘴唇卻透露出內心的焦急,滿屋子人的眼光都盯在我臉上,期待我一錘定音。





   “沒錯,確實是明畫。”我肯定地說。

   兩個賣家心裡一塊石頭落了地,表情明顯放鬆下來。

   阿誠用肘部頂頂我,壓低聲音說:“我只關心是不是唐寅的作品。”

   “不是。”

   “什麼?”他急白了眼,“這落款、章印,還有畫風明明……”





   我拉過他的手按在裱縫處:“落款確實是唐寅的手跡,章印也對得上,可惜是人摳挖後補上去,然後故意裁掉大半,弄成遮遮掩掩的樣子……不過畢竟是明畫,多少值幾個錢。”

   阿誠根據我的提示在畫上來回摸了半天,頹然說:“明畫有什麼屁用?贗品就是贗品,哪個朝代的也不行,”他朝兩個賣家擺擺手,“都聽見了?這畫被人弄了手腳,沒法收,你們找下一家吧。”

   兩個賣家也傻了,頭挨頭嘀咕了一陣,說反正沒指望靠它賺錢,再東奔西走也沒意思,只要肯收,價錢方面好商量。阿誠無可無不可地跟他們討論了半天,最後以八百元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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