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家離開後阿誠懶洋洋地說原計劃明天請大家吃海鮮,現在改成大排檔,不周之處敬請包涵。

   我笑著說好一個冷酷現實的傢伙,告訴你明天吃不到海鮮,這幅畫的前途就完了。

   聽出我話中弦外之音,幾個人精神一振,撲到畫前反复琢磨。

   阿誠狐疑說:“難道你剛才擺了他們一道,這確實是唐寅的畫?”

   “你先說明天吃什麼?”





   “海……海鮮!”

   我用手指在落款附近劃了一圈:“在畫的左下角或右下角署款,唐寅沒這個習慣,可既然是晚明時期的畫,風格又與他十分相似,到底是誰呢?我想到一個人,周臣。”

   阿誠失聲說:“周臣——唐寅的師傅?不錯,據說兩人畫風相近,都是承襲南宋李唐一派,很多作品在形體上十分相似,曾經有種說法,說唐寅的很多作品是周臣代筆。 ”

   “代筆之說不太妥當,自古以來哪有師傅替徒弟做假的道理?唐寅作品的意境遠遠超過周臣,前人評他們倆是行家與利家之分,換而言之,唐寅是文人畫家,而周臣只能算職業畫家,完全不是一個級別。”我指著畫的上方說:“但周臣也有自己鮮明的特點,你們看這些樹,還有山石,全部用濃墨作的短促皴筆,表現得渾厚結實,這個特點與唐寅的畫風明顯不同,而且他的作品大都在左下或右下署名,所以這幅畫……”

   阿誠會心笑道:“周臣雖不是明代四傑,也算一代名家,賣個七八千總不成問題,看來一頓海鮮不夠羅。”他鑽進書房搗鼓了一陣,出來後每人發了個信封——這是行規,見者有份。





   老董他們走後,阿誠單獨遞過一個信封,我雙手推開,不高興地說乾嘛,咱倆還搞這一套?

   他把信封在我面前晃了晃,笑著說想得美,我才不會在你身上破費,這封信是兩個賣家帶來的,據說本來和畫包紮在一起,寫信者叫孟哲遠,金陵府按察使司副使,從四品官員,收信者叫李芒,都轉運使司轉運使,從三品,信寫得駢繁含蓄,我看不太懂,大概意思是孟哲遠想巴結李芒,託人把這幅畫送給他,看來李芒也收下了,還在畫上蓋了自己的收藏印章。剛才我怕影響你判斷,故意沒把信拿出來。

   孟哲遠?我喃喃念了兩遍,說這個名字好像聽說過。

   他不以為然說你是學歷史的,頭腦中有上千個古人的名字,別混淆到一塊兒。我搖搖頭說不對,我的記憶力特別好,不管什麼名字聽一遍就能記住,絕不可能錯。說著抽出信箋。

   阿誠在一邊嘮叨說管他是誰,總之將來賣畫時把它作為附件,起碼能多要五百塊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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