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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辛苦了。明天見。」
        「嗯,明天見。」
        田徑的體能訓練結束,但我還不至於十分疲累,看來我的體力已回復得七七八八。回想起四星期前從「閣樓」下來時雙腿的肌肉完全無法發力、差點摔了下來的情形,就像夢境般不真實。已經一個月沒有去「酷跑」訓練了,今晚就去一趟吧!
        「唷~心情不錯嘛,是打算去探朋友嗎?」甫一走出體育場門口,已經見到「畫家」站在眼前。
        「你很煩啊,我去哪也不用你管吧。」我很討厭甚麼也被「畫家」看穿,似乎除了超級瞳孔外,她還有其他方法能夠讀心。看來我要在心裡默念其他無關的事來避免她猜到我的想法。
        「甚麼嘛......為甚麼對我這樣兇啊?」「畫家」抗議著,但腳步還是跟隨我離開學校。
        英文報告早就交了,我也沒有理由再去二號美術室。雖然我和「畫家」再沒交集,但自從那晚她救了我並說明一切後,我們的關係加深了。有時我們會找對方午膳,如果那天大家放學後剛好各自有活動,便會像今天般約好離開學校。
        這樣做其實也沒有甚麼實際意義啦,但偶爾有人陪你走上一段路,能沒有顧忌地聊天,也算得上是生活上的調劑吧。至少在「畫家」面前我不用防備,可以表露真實的感情。彼此都知道對方白天和黑夜兩面並不容易,我們的「羈絆」大概還會持續一段時間吧。
        「對了,今天在走廊遇上美術科主任,叫甚麼名字呢.......不管了,他叫我把這本雜誌交給你。」我從書包拿出一份封面寫上不知是法文還是西班牙文的雜誌給「畫家」。裡面有跨頁刊出了她的作品,就是那幅她後來畫的畫。
        「噢,謝謝。」「畫家」接過雜誌,翻到自己作品那頁仔細地看。




        「拿獎了?」
        「嗯,是啊。」「畫家」淡淡地說,沒有任何興奮的情緒。「可是我看不懂那些外文啦。」說完便把雜此誌放進書包裡。
        「很厲害嘛,竟然拿到國際的獎項。」我讚嘆著,「不過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吧?連我這門外漢也看得出那幅畫很精彩。」
        上次,是一幅摘下來而萎掉的玫瑰——一幅呈現生命活於此世的定律。
        而這次,「畫家」畫了兩樣事物,建構出一幅溫暖的畫:
 
        一隻知更鳥在鳴叫,喚醒了旁邊睡覺的人。
 
        「一些重要的事實,是我之前忽略了的。所以,後來我畫了另一幅油畫。」那時「畫家」說過那樣的話。
        她也在用自己的方法,一直努力宣揚自己的信念呢。




        我瞄了瞄她的側面,腦海忽然浮現起我在「閣樓」時見到她全神貫注地畫畫的側面。陽光從窗外照射進來,她腦勺後的馬尾發著金色的光。那刻我差點以為自己走進了油畫當中。
 
        「那麼,你下次打算畫甚麼呢?」我問。
        「嗯......月亮吧。」
        月亮?可我們這城市的孩子十八歲之前都沒機會親眼看見真正的......咦?等等,我好像想起了一些事情!
        「BINGO~猜對了啊。」「畫家」愉快地說,然後踮起腳尖,靠近我的耳邊,悄悄地道:「那晚後山的月亮很大啊,原來即使表面粗糙不平,但發亮時還是美得震懾人心。當時我在想,如果有人在這前面跳舞,大概能構成傳說一樣的剪影吧。」
        她說完便輕快地向前走。我看著她的背影不知該如何反應。這情況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黑夜之下,我們都互不干涉,隱藏自己,過著不同的生活。
        而她不知道的是,那天晚上,在後山一樣大的月亮前面,她就是我眼前那優美的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