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同你去。」

在我正在猶豫之際,楊薇推動了我一把。

「Okay.」我立刻便點點頭。

我發現在她面前,自己根本猶豫不來。
楊薇⋯⋯就像是有種出乎所料的魔力,隨隨便便就能把我迷惑掉。
我突然覺得這種感覺很熟悉,卻想不起來在哪裡有過。





一念天堂,一念地獄。
這個世界並沒有真正的黑夜和白天,關鍵在於自己的眼睛有沒有張開。
現在我正是一隻眼睜,一隻眼閉。
還有三天,我們可以當作是初相識的朋友嗎?
精聽云:人生如若初見。
也許,這樣也好。
我突然想起一首歌,《我的快樂時代》。

一段路後,楊薇帶我來到一家和服租借店前。





「到喇,換過和服之後,我哋當係重新識過嘅好無?」楊薇停在門口,緩緩地問。

「嗯。」我答。

「從今天開始~相識當作別離~時間就似多活一世紀。」她哼著歌,活躍地跳進店裡。

一陣子後,我們就換了一身和服,穿著木屐,在淺草的仲見世通走著。

「靚唔靚?」楊薇問。





我看著她,實在是春暖花香。

髻後一瓣布花,身上一簇碎花,腰間一枝櫻花。

「點啊。」她露出嬌媚的紅唇及白牙問。

春暖花香,但最美還是楊薇。

人比花嬌花無色。


「嗯,佢著到你好靚。」看她自信滿滿的樣子,我忍不著揶揄她。

「咩意思啊,係我著到佢好靚~」她開懷地笑著。





「唔唔。」我無奈地點頭。

「點都好喇,都係靚。」楊薇彎起桃花般的眼晴看了我一看,然後捉著我的手。

「做咩啊?」我嚇了一嚇,鬆開了她的手,退後了一步。

「我讚你都係靚喎,拖下都唔得?」她走前。

此時,我的心跳動得更加劇烈。

如果說本來她就讓我心動,那穿著和服的她便是把這種感覺加強了好幾倍,而剛才那拖手的舉動更是讓我心臟病發。

「又話朋友?」我故作鎮定地問,身子卻有點抖震。

「著緊木屐嘛,我哋係互相攙扶嘅朋友。」





「相濡以沫?」

「嗯。相濡以沫。」

聽到這裡,心裡再不用反覆思量,我便捉著了她的手。
我們彼此間似是有種心靈感應,根本不用思考。
我覺得自己愈來愈無法控制對她的喜歡。

仲見世通烈日當空,一對男女穿著木屐,雙牽著手。
蒙民偉樓寒風刺骨,一對男女俯瞰山城,同遊東京。
棄霧困窪泉水乾涸,一對魚兒相濡以沫,滋潤彼此。

我心裡很清楚,她的話已經說得比眼前這水更清。





牽著手的我們來到雷門寺裡的「手水舍」。

「右手舀水,洗左手,左手拎勺,洗右手,再到右手拎勺,倒入左手掌心漱口,最後將勺口棟起,重點係成個過程只能用一瓢水。」

楊薇認真地學習「手水」,我站在一旁學她。

「手水」的目的是為了在參拜淺草前整理、潔淨自己的心身,好讓在神明前表示尊敬。

「係咪咁?」我照著她的話做了一遍。

「嗯嗯,你真係叻~」她溫柔地說。

「你教得好啫。」我報之一笑。

「入去喇,假人。」她捉著我的手。





背著那連綿的水流聲,我才發現那繁複的步驟多餘,就算誠心遵從著指示去潔淨心靈,只要一觸到她的手,那心還是會昏亂起來,人沒可能一洗奢想。

寺內。
雙手合十的我看著觀音像,閉上眼睛,心裡一直暗誦著願望。

我想要她。
真的,我始終都想要她。
我想跟她在一起。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相濡以沫,困死水窪。

可是,明明我的心裡很清楚「相濡以沫」還有下一句。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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