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萬年少女: 第五章　四百萬年的終點　３

第二天的黃昏，月鈴不想待在實驗室，就把我拉到校內草坪說呼吸新鮮空氣……雖然我又不是花花草草，用不著曬太陽進行光合作用。

「妳想回家嗎？再忍一下就好，妳媽媽應該不會OT太晚。」

「不，暫時無法回家了。」嬌小的她突然說起深奧的話來。「何思義，把你帶來這兒是有原因的，因為這裡要發生大事。你聽見頻繁的警笛聲嗎？這個時間我想已經有大批警察包圍了學校。」

「他們沒讀過書想參觀大學？」

「才不是。」月鈴凝重說：「這所大學藏著一個關乎全人類的秘密，迫使政府不得不把校園封鎖，他們想獨佔那個秘密。你現在不相信也沒關係，但你內心一定還殘留著零碎的記憶，慢慢你就會想起自己的任務。放心吧，今次我已經準備妥當，再不會一個人亂衝亂撞；一個人不行，到時候我要你的幫忙，或者需要更多人幫忙……因為一個人的話注定失敗。」





雖然月鈴像在胡言亂語，但她有件事說得對：我的記憶確實越來越不可靠了。

之後的事情也不用多說，一切依照月鈴的劇本發展，政府在翌日宣佈封鎖大學七天。因此我相信月鈴來自未來。

星期一的早上，月鈴又帶我來草坪看熱鬧。學生包圍著校方要求解釋，在場亦有穿保護衣的警察戒備，氣氛緊張。這時候我在想，假如鏡姊在的話就不會這樣混亂了。可惜李白還是沒有收到鏡姊的回覆。說到鏡姊，我又想起那個神秘少女；自從那一晚的相遇，她在我腦海裡始終揮之不去。

「狗狗！」月鈴問：「你有聽見狗吠聲嗎？」

果然，遠處有白衣少女在遛狗。說起那人，那人就出現了，這大概就是榮格所說的共時性；共時性的意思是沒有因果關係卻又同時發生的事件，是有意義的巧合，正如數據分析有個有趣的案例，說買啤酒的人很多時會一併買尿布，兩者沒有因果關係卻是有意義的。





「不要亂跑。」水硝玉看見我，便道：「不是在說你，我在跟雪梅說。」

「那個……水同學早晨。」

「早晨。」她禮貌點頭後又蹲下跟她的松鼠狗玩耍，沒有表情的那種。

我唯有隨便找個話題聊。「學校要封鎖七天呢，那個，雪梅會不習慣嗎？」

「雪梅一直住在大學裡所以沒有問題。」





一直都是嗎？但我之前從沒見過有人遛狗，那狗之前都在哪裡？

「──只有這個問題嗎？」水琑玉站起來問。

「妳好像不喜歡我在這裡？如果是因為見面那晚我說了不該說的話，我願意道歉，其實我也不是那樣輕佻的人，呵呵。」

「不是。我是問你還有其他問題嗎？我不想打擾你和你的表妹。」

我看看月鈴，但她根本沒有理會我，而是搶了那松鼠狗來玩。算了，這兩年我都沒有見過水硝玉和她的小狗，現在有機會碰面，不問她重點可能以後沒有機會。

「話說妳有見過紅鸞鏡、鏡姊嗎？」

水硝玉稍為猶疑，按著眉頭反問：「我不知道你是否值得信頼，無法回答，除非你答應我一件事。」

「嘛……只要不是壞事我盡量答應。」





「是好事。」水硝玉望著小狗嘆息，說：「我身體不好，不能每天都帶雪梅散步。如果你答應我每天早上七點都帶牠散步，我就相信你是好人。」

「怎麼嘛，原來只是遛狗，當然沒有問題。」雖然要早些起床，我就當順便帶月鈴散步好了。

不過我看不出水硝玉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她聽畢只是問：「為什麼你要找鏡姊？」

於是我把實驗室電腦的事告訴她，她便鎖著眉頭反問：「可以給我看一下那部電腦嗎？」

「欸？之前我有求於妳就要先辦一件事，現在我該要妳做什麼好呢？」

「你不是要我做你的女朋友嗎？我已經答應了。」

她唐突的告白反而令我不知所措。我問：「究竟妳知不知道男女朋友的意思？」





「就是一起吃飯、一起看書、一起做研究、一起聊天。」

「嗯……還有一起親熱、一起繁殖後代？」

水硝玉冷靜反問：「繁殖後代不是夫妻才要做的事嗎？我雖然沒怎交朋友，但也不會被你騙倒。」

「何思義腦袋真髒。」月鈴在旁自言自語。

水硝玉續道：「總之你答應我每天準時陪雪梅散步的話，我就陪你聊天。」

我也沒好氣。「好啦，那現在我帶妳去看看那電腦。」

半小時後，長駐在實驗室的馬克思看見我們，很驚訝我每天都帶人回來，今天還多帶一頭狗。雪梅就交給月鈴照顧，水硝玉則一言不發坐在電腦前，表情十分認真。

直到傍晚，水硝玉才輕描淡寫說：「難怪政府要封鎖大學，這是其中一個原因。」





──這所大學藏著一個關乎全人類的秘密。我想起月鈴的話，難道秘密就是指這個？

馬克思好奇問：「那電腦是什麼回事，可以弄得整所大學被封？」

「是關於時光倒流的計算，嗯，理論上可行。」水硝玉看我們不相信，便解釋說：「沒有很特別，就像中學物理課的問題；假設有個網球自由落體，而你知道地心吸力的加速度和現在球的速度與位置，要計算它一秒前的狀態也十分簡單。太複雜的我不解釋，只要這樣理解就可以。」

「那電腦有論文之類的嗎？為什麼妳會知道紅鸞鏡這個研究的意圖？」

水硝玉答：「鏡姊她才看不懂這些數式，這研究本來就是要給我看的。」

說起來她跟我一樣，叫鏡姊做鏡姊，而且私底下還認識的樣子。我問她：「妳果然是鏡姊的……妹妹？」

「畢竟我是水教授的私生女……才怪。相信那些謠言的人是猴子。」





此時馬克思插話。「簡單來說就是關於時間旅行的陰謀論。令我在意的是，同時還有另一個陰謀論在發酵，關於病毒的。Karman，你看看我們討論版，有人匿名舉報病毒的秘密，約我們出來見面。」

「已經太遲了。」水硝玉說：「假如他真的知道病毒的秘密，他現在已經是個死人，他們才不會留活口。」

「啊？」我不懂反應。

「我不習慣說太多，你自己體驗一次看看。」她伸手碰我的額頭，我的腦海傳來一道聲音：「給你三十分鐘體驗過去，去吧。」

我就好像靈魂出竅那樣，不由自主退後數步；眼前事物相對遠離著我，連聲音也越來越遠，整個世界都不太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