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馬克思簡單講解真馬克思的哲學,我明白到這是對方主動挑起的鬥爭,沒有和平落幕的餘地。

「也難怪在星期天的清晨會有軍隊硬闖校園殺光所有人。」

馬克思沒有質疑我的話,只是說:「馬克思主義是理想主義,我信奉馬克思主義,同時亦知道它的缺點。馬克思主義是唯物論,雖然它沒有否定人的自由意志,但世界終歸是物質,人也沒有想像中那麼高尚,有時候比起禽獸更醜惡,所以理想主義行不通。」他問:「對了,現在我們知道敵人的底細,你有什麼打算?」

「真正的敵人是隱藏在背後的政治勢力,單憑我們幾人無法抗衡,只能往他們的弱點進攻,直接向他們在學校的代表下手。」

「你說那位水教授嗎?她是微生學專家,應該是病毒項目的重要人物。但她移居香港肯定跟本地勢力有密切關係,再加上一堆大學保安,你想怎樣對她下手?」





「紀錄她的行蹤。我們只剩三天不夠的時間,要豁出去什麼都要嘗試了。先抓住她,再找病毒樣本,然後想辦法公諸於世。」

馬克思說:「你可以順便給我知道她的行蹤。假如她手機有連上大學WiFi,我就有辦法確定她的位置。」

「這主意不錯。我想除了跟蹤之外,我們還要作最壞打算,要準備一些武器甚至是化學品。我會告訴李白他有沒有這方面的渠道。」

我跟馬克思互撞拳頭,想起時日無多,任何機會都不能錯過。月鈴從未來寄給我的信其實只有一個重點:要珍惜緣份。緣份有很多種,不單是男女的緣份,還有反抗的緣份、革命的緣份。錯過緣份等於主動放棄機會,到時候如果迎來最壞的結局,罪魁禍首都是自己。

於是經過半天努力,我們成功確認水教授手機的位置。她白天大多時間都留在地下實驗室那層,但一入夜她就漫遊在校園四周,有時還會在門口跟穿保護衣的人接觸。





星期五,校園樹上掛滿彩旗,公告板貼滿各科的宣傳海報與迎新營的彩色單張。有人帶手提CD機播歌跳舞,有人躺在草地閒聊,但相信有更多同學躲進課室玩桌遊或者電腦遊戲。只有我們彷彿活在平衡時空,在歌舞聲中紀錄校內保安分佈和巡邏路線。

大學平台的空地人來人往,從日出到日落,路燈亮起、飯堂關門後才逐漸冷清。相反水教授卻像智慧的貓頭鷹喜歡晚間活動。我們在三樓走廊遠距離監視著她,看她到處走直到差不多半夜,她才跟身邊的同伴道別,獨個兒離開。我立即通知待在AB612的馬克思準備行動。

耳機對面的馬克思反問:「你帶著表妹就兩個人應付得來嗎?」

「當然了。幫我放個煙花。」

我想起以前戴著耳機跟馬克思和李白玩FPS遊戲的情境,對,玩槍戰遊戲我最討厭也是那些龜縮在自己據點的玩家,當然要主動出擊。水教授落單繞過空地,走往另一座教學大樓的樓下,那邊燈光特別暗,連後面草叢都鬼影幢幢。我想起以前戴著耳機跟馬克思和李白玩隔空玩FPS遊戲的情境,對,玩槍戰遊戲我最討厭也是那些龜縮在自己據點的玩家,要玩當然要主動出擊。此時水教授落單繞過空地,走往另一座教學大樓的樓下,那邊燈光特別暗,連後面草叢都鬼影幢幢。





「喂,Karman,」馬克思說:「樓下的雜訊增強……你……當心……」

慢慢聽不到馬克思的話了。這裡訊號不好,不過我早就知道這計劃有危險,還得硬著頭皮上。

「砰!嗚嗚──嗚嗚──」

戴著面罩的月鈴捉緊我驚道:「是警報聲耶!我們被發現了嗎!」

我收起手上的開鎖器,答:「被發現是早晚的事,所以我們才要蒙面行事。妳替我留意走廊有沒有人,我進去看看。」

沒錯,這地下層是大學教授的研究室和辦公室,不像普通課室,強行破門會觸發警報十分正常。我故意通知馬克思伏擊水教授,本來就是要聲東擊西硬闖實驗室救人,現在只是觸發警報阻不了我前進──我跑到水教授的私人研究室,果然水硝玉就躺裡面沙發上!

「何思義……你怎麼會來這裡?」

她全身無力,唯獨眼睛像能洞悉一切,居然一眼就知道面罩背後是我。





「我來帶妳走的,還有我需要水教授的病毒樣本。」

「不在這裡……而且媽媽很快就會回來……因為警報……」

「別擔心,我同伴在學校草叢引爆了小型炸彈,現在那邊應該十分混亂,就當是火警鐘掩護我們離開……咦?妳臉色還是這樣蒼白,而且身上的瘀傷是……」

水硝玉爬起來卻跌倒在我懷裡,喘息道:「我的頭飾被媽媽拿走……沒有它我可能會消失……」

「妳究竟有什麼秘密……不,我應該怎樣幫妳?」

「離開這裡……再找替代品……」

她說得對。不過如果水教授正趕回來我們一定會被正面逮住。現在只能祈望馬克思在地上再煸風點火,越亂越好;總之要遠離水教授,還有要把水硝玉救走。





「你是唯心論者呢……」水硝玉突然這樣說:「你仍然相信人性吧……」

說畢她就閉上了眼,幸好表情祥和,呼吸順暢。我趕緊揹著她走樓梯,月鈴嬌小身體就在前方探路,總算回到地面──紅光藍輝交替閃爍,場面比想像中更要嘈雜亂,有消防隊、有保安、更有警察,要怎樣逃的話……

「發生什麼事,爆炸嗎?」

「不是抓了那大陸人,難道又有殺人事件?」

「開直播啊,叫大家一起來!」

同時有上百個學生湧到現場圍觀,這不可能是馬克思能夠調動的。

「這邊啊,Karman。」

是李白。他倚著牆爽朗笑著,是他帶了一大群學生來掩護我們。他伸出姆指示意跟他離開,而我選擇了相信他,繞一條少人的路回去我們的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