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日常生活外,我在學習上對於其他人而言有點不同。

由小學到初中一年級,我都在一間盲人學校中上課。相對於一般學校二、三十人在同一個課室中上課,那時候的課室只有寥寥數個學生—大概是六、七人吧。當然,少人也有其好處—那就是你有不懂的問題,也可以向老師多問一些喔!

可惜當時那間學校沒有提供新高中課程(按:於2009年實行的香港高中課程,為一三年制課程),只有那些IB、GCE等文憑課程,對於我這種留在香港進修的「孩子」而言,也許不太符合自己的「口味」吧?

於是,我的家人在無奈之下替自己做了一個改變性的選擇—轉到主流中學,繼續學業。

然而,真正的危機才在這個時候出現。





除了每班人數多了,上課模式也與其他學生一樣,看著同一個黑板上的文字。但那些字對我而言太小了,根本看不清。那時的我,心想:「如果有工具幫助的話,也許會更好。」

没想到,這心想的最終卻成了我最大的滿足。

故事發生在我還是名中二學生的時候。

那時我的班主任了解我的苦況,於是在開學第一天特意帶我到教員室,說「會給我一些驚喜」。

在介紹過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情後,她說:





「知道你來自盲人學校,對新環境可能未必特別熟悉,更何況是學習模式的轉變。不過,我考慮過你的加入對其他學生的影響後,還是想給你一樣東西。」

說罷,她便從抽屜中拿出一個透明的盒子。我隱約看到那透明的盒子中隱約透出了泛泛光茫。

「莫非這是⋯一個閃閃發光的東西?」我問道。

當時我心裡還在想,這裡面會否是面鏡子之類的東西,怎料班主任的一句話,令我不能再這樣想。

「這是放大鏡,能幫你看得清黑板上老師們所寫下的字。這裡並不是你以前的學校,老師絕不可能將所有東西寫得那麼大的。」班主任一邊說着,一邊拿着那面放大鏡,說是告訴我要該怎樣使用這份「寶物」。





「喔,原來是這樣嘛⋯謝謝老師。」看過班主任的示範,我不禁說下這句話。

自那天打後,我便開始了有放大鏡陪伴的日子。

的確,有了它,上課看黑板對我而言輕鬆了許多—從盒子內拿出放大鏡,當老師走到黑板時便將之放到眼前,粉筆在那,放大鏡就移到那。

用了一段時間,盛載這份「寶物」的盒子開始出現異況。這個透明的盒子,展露了一絲絲爛痕。

有一天,鄰座同學看見那盒子,便對我說:「嗯,這個盒子似乎不行了喔。不如我幫你找一個更好的送給你把放大鏡放下去吧。」

沒想到,她對我是如此的周到!

第二天回校,我看到桌面上放着一個小小的盒子。

這個盒子,是我之前未曾看過的。





「這是一個給你的驚喜!」鄰座同學說。

「喔!這個盒子是怎樣來的?」

「說穿了。它原本是我用來放珍貴東西的盒子,但如今看到你的放大鏡失去了一個穩穩的盛載工具,我想了一晚,只好將我最愛的送給你了。希望你能喜歡喔!」

她說罷,我心裡忽然踴出了一股感動的暖流。

「謝謝你,在我最危急之時能夠伸出援手~」

「不用客氣喔!」我能看到她臉上掛起微微的笑容,似乎覺得這份「禮物」很值得。

這個盒子,至今仍伴隨着我身邊,已經快7年。





然而,上了高中之後,看黑板的方法又變了些許。

幸得高中班主任出手相助,我終於有一個新的「夥伴」—平板電腦。

「這個東西你可要小心點使用,皆因只有你才擁有這件電子產品;若不然,你也許會被其他老師没收喔。」班主任對我說。

我點點頭。

其實在校園之中,我只能利用它的「攝影」功能—由於避免自己於上課時進行其他與課程無關的行為,老師特意地為該裝置移除了無綫上網功能,使自己不可能隨意進行瀏覽互聯網的行為。

拿起平板電腦,把鏡頭對準老師正在黑板上寫文字的位置,按下虛擬的「快門」鍵,黑板上的內容便可留待課堂後再抄寫。

這樣雖然在其他人眼中,或會認為是「多此一舉」之行為,但對我這些弱視學生而言,這樣做反而更容易讓自己看到老師寫出來的筆記。

升上大學以後,學習仍是像高中一樣「拍着學」。





然而今年的這個學期,倒是有很大分別。

受新冠肺炎疫情影響,大學的課程全都改了網絡授課。在使用電子設備上課的情況下,也不可能在「手執多機」的情況下完成一個又一個的課堂呢?

於是,「放大鏡」又出動了,不過這次倒是個電子版的。

這個電子版的放大鏡,原理大概就是:將螢幕的特定範圍放大到一定大小。換句話說,就是可以將特定的東西放大來看,想移到另一個地方又可以,尚算方便。

然而,輸入文字亦是另一個難題。眾所周知,像我這類視力有嚴重問題的人士,幾乎也離不開「點字」這樣東西;但在電腦上又如何使用點字呢?這時候,「點字鍵盤」便有其用武之地了。透過點字輸入文字,也許是我在疫症之下,學習的新常態吧?(其實在大學的網絡功課中,也離不開它⋯)

嗯⋯也許我說到這裡吧。人生漫長,還有更多等著我去好好探索。想知道我對未來有甚麼的想法,還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