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頓飯,大家都沒說幾句。同枱吃飯只不過是形式,大家都各自活在自己的世界。只要有一個人講一句話,這個氣氛就會被打破,大家會再次意識到,這裡還有另外三個人。然而,大家都很習慣看手機,也不願當開口的人。我在看著手機,卻想著該如何入手把大家拉回這個空間。

「唔係掛,港珠澳大橋偷工減料,專家話會有倒塌危機。」Joe繼續看著手機,憤怒的說。我想,如果不是跟陌生人吃飯,他可能已經說髒話了。沒想到Joe打開話題的方法是討論新聞。

「都唔係第一次嫁喇,成日都係咁。自求多福啦。」Kenneth好像很習慣Joe這樣講話。

「係囉,呢啲真係大白象工程。大陸起嘅野都真係靠唔住。」我想,我們這一代人大多都這樣認為,生於這個年代,香港政府靠不住。除了自求多福,想不到其他的祝福。

「冇咩都係唔好去果條垃圾橋喇,唉。」Joe望了我一眼說道。





 一番閒聊後,再次回到各自的世界。直到Cindy說要離開,因為有同事臨時請假,要去餐廳上班,我們才拿著手機離開餐廳。

 「我行呢邊翻屋企攞野先。希望下次見到你地,Byebye啦 Kenneth,Joe同Emily。」Cindy在門口跟我們分別,向著大廈的方向走。

我們三人向著地鐵站的方向。

「你地搭咩?識唔識路?」畢竟他們都是第一次來,應該要送他們到車站。

「我去搭巴士啊,約左人。」Joe一邊看著手機一邊說。





「我搭地鐵。」Kenneth說。

 由於地鐵站比較近,我們先到地鐵站,在去巴士站。跟Kenneth道別之後,就剩下我跟Joe兩個人去巴士站。我實在不喜歡兩個人並肩而行,卻互不相識似的看著手機。

 「你之後會唔會再黎做義工啊?」我放下手機,看著Joe。

 「睇下得唔得閒喇,得閒咪黎下囉。」Joe好像意識到我看著他,他也放下手機看了我一眼。

 「好,睇下之後有冇機會遇到啦。」這個敷衍答覆我大概聽過好幾遍,不會放在心上。這些回答的人,大多之後都沒有出現。





 同樣的一句說話,從Joe口中說出來,總覺得,這種MK仔,最多只會再來幾遍,之後不會再來。做義工這一件事,配在Joe身上有種違和感,很難想像他問候婆婆的樣子。他平常應該會說,「喂,死得未?」,然後撞撞人家的肩膀。他講話不會轉彎抹角,很直接,說話好像直接從心底裡湧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