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Sale屎的羅曼蒂克: 6. 實力VS運氣
早上以一萬多塊佔據榜首的紀錄早就被無情地踐踏，自己的名字已經要滑下頁面底才能看得到。
今天比昨天要忙，所以時間過很比較快。回神過來已經快下午五點了。後來一共接了三位客人，其中兩位各幫我買了兩件衣服。衣服價格不高，但客人總是百般要求，東跑西跑，好不容易才幫我的業績提升到兩萬左右。
四萬七、五萬二、七萬九，同事們的業績對我來說是個天文數字，這麽厲害數字到底是靠努力還是運氣？體驗了工作兩天，總覺得銷售這份工作只是一份單純靠運氣的工作，不管我們再怎麼推銷，最後還是客人自己最後的決定不是嗎？
關掉頁面我走出收銀台，出神地站在原地喘息。一天下來不停的走動，直到現在靜下來才發現體力早就消耗了不少。劉海下的額頭上冒著汗水，腿丫酸軟向我投訴對他們的過量使用。
「我要試這件。」
「好呀，這個碼數合身嗎？」
客人的呼喚聲把我拉回現實，才發現原來客人已經在我前面站了一陣子了。
在心裏暗裏嘆氣，我深呼吸露出微笑上前迎接。
「應該可以，先試吧。」
「好，這邊請。」
客人關上更衣室的門後，笑容馬上垮下。這兩天的笑容量，比我上週加起來還要多。手指在雙頰那輕揉，撿查臉頰會不會笑出肌肉來。
客人穿著試穿的白襯衫走到外面的大鏡子前攞弄姿態看完又看，我安靜地站在她旁邊等待著，半發呆的狀態。
「碼數合身嗎？」
Wendi經過觀眾了一秒便露出和煦的笑容走上問。我心虛地悄悄站直打起精神來。
「你覺得我要大一碼嗎？」
「不用了，再大的話肩膀的位子會掉下來就不好看了。」
Wendi親切地走到她的身後，雙手在客人的肩膀上輕碰解說著。
「不是很習慣那個娃娃下擺，感覺不會很常穿。」
客人仍然下不定確定地在鏡子前左右攞動，我失去耐心地在心裏翻白眼。
買就買，不買就不買。看這麼久難道還會變個樣嗎？我性格本來就沒什麼耐性，但為了工資，我忍。
「不會呀，平常可以搭配修長的牛仔褲做對比的較果，熱一點的話還可以穿短褲配及膝靴仔。其實搭配起來挺多樣化的。」
「可是……不顯胖嗎？」
又來了，又來了。心煩躁弄得的心癢，真虧Wendi還臉不改容地哄著她，真是敬業。
「不會呀，完全不會。這款衣服的板型把腰線提高了，反而會顯腿長呢。」
「嗯……你給我拿雙高跟鞋試試看吧。」
「好呀，請問小姐鞋子的碼數是多少呢？」
「37，38吧。」
「好的，我待會給的拿進來。需要再幫你挑條褲子搭配看看嗎？」
「也行，謝謝。」
「我去拿吧，你告訴我在裏就好。」
「走，一齊去。」
客人消失在我眼睛的一瞬間，愧疚心驅使著我搶著去幫忙。Wendi姐一臉不在意爽朗地說。
「你呀，要多主動跟客人溝通。」
在Contem和ND area中間的長巷往後走的路上，Wendi姐突然語重心長地對我說了一句。我轉頭看著她，心裏焦慮著是不是要被訓話，她的語氣卻依舊柔和。
「你覺得客人為什從更衣室走出去照鏡子？明明裏面就已經有鏡子。」
「因為......外面的鏡子大一點？」
我看著她的臉，一時半刻想不出答案，便隨便說了一個自己也覺得蠢的答案。話一出口便覺得丟臉。
Wendi的雙眼掠過一種「你是白痴嗎」的眼神。我真的想找個洞一頭鑽進去。
「因為客人想要你的意見。」
「客人如果試完不出來照鏡子，不是要了，就是不買了。這樣的話，你也做不了什麼，因為客自己已經決定好了。可是！如果客人穿著衣服走出來，肯定是有事需要你的幫忙，而有一半的客人其實都是想要聽你的意見。」
「他們不會覺得我們這樣太過份推銷嗎？」
「嗯……怎麼說，如果你需要幫忙，我主動過來幫你解決問題，你會覺得我煩嗎？」
「但我們說的是銷售的話呀，沒有幫上什麼忙呀。」
「如果客人正在為那件衣服而苦惱，而你說的話越是能幫她解決到她所苦惱的事，那她買成功率就會上升。」
「可是如果你連主動去了解客人的苦惱的勇敢都沒有，那你要怎樣解決問題？那客人買的機會率也自然不會高。」
我個走到了改衣房，在左邊的架子上放著三雙不同大小的高跟鞋，三雙都是不同名牌子的鞋子，但看起來很殘舊。一看就知道鞋子肯定都被無數雙不同腳折磨了一段數月。
Wendi姐拿起碼數對的那雙，用手指勾著鞋跟走出房間。走出改衣房後，我又接著剛才的話題問下去。
「真的會因為了我們多說一兩句就能讓她買下衣服嗎？總感覺就是在靠運氣呀，而且要是多說兩句讓她感到反感怎麼辦？」
「我剛工作的時候也不是很敢說話，總覺對方肯定也不想跟我有交流。但只要你主動去第一句，其實大部分都願意禮貌回應，而且你還會發現，有些客人一開囗就不會讓你離開，一直說個不停。」
「你也有遇過嗎？」
「肯定呀。」
「那最後都怎麼樣？」
「都變成我熟客了。」
她暗爽地說，她努力抑壓著嘴角的上揚。
「哇！繞這麼大一個圈，結果原來在誇自己。」
「哈哈哈哈哈哈……反正就告訴你，要多主動說話。」
我故意調侃她說，她也忍套住尷尬地笑了出來。
「知道了。」
Wendi姐就是有種魔力，讓人不知不覺地深陷她溫柔包容的性格。
「不要小看語言的威力。銷售嘛......就是一份需要把運氣掌握之中的工作。」
「比如說......運動員需要天份和後天的努力才能贏得比賽。對於銷售員來說，運氣就是天份，而要靠後天努力去訓練的一項技術，就是所謂的語言藝術。」
敬業的程度也同時讓我敬佩，現在的我還沒辦法像她般對工作這麼有熱情，她的話裏總是會透露出對工作的熱愛。制服穿在她身上總感覺格外帥氣。
在每天空隙的時間裏，我都難免會看不起這份工作，不是輕視這份工作，而是對成為銷售員自感到丟人現眼。
那天，我也想像Wendi姐一樣，找到一份讓自己感到驕傲的工作，自己由衷喜歡的工作。
「要試試看嗎？」
「嗯。」
「那你自己來囉。」
Wendi拿著高跟鞋跟一條西褲問道，我點點頭接過鞋子和褲子。
「等一下。」
我輕輕地在門上敲了給下，客人從房間裏叫了一聲。
Wendi姐笑著轉身離開前，右手放在嘴巴前張合提醒我要多說話。
我真的愛她。
「喂，靚妹，在幹嘛？」
煩人的聲音在我背後響起，不用看我也知道是Ernie 。快要下班的原故，心情變得愉快，我明朗地回答他。
「等、下、班。」
「我、也、是。」
他抄襲我的語調說。最後的兩分鐘，我和Ernie躲在打卡處玩手機那裏倒數著。Ernie刷著手機喃喃地問。
「今天數怎麽樣呀？」
「嗯……三萬左右吧。」
「還不是我幫你開了個好頭！你要好好想想要怎麼會答謝我……」
「我剛幫你散了你上一手客人在更衣室留下的衣，那你打算怎麼答謝我呢？」
在我正要反駁，經過的Wendi姐雙臂交叉抱在胸前瞪著他怒笑著問。
剛才囂張的嘴臉一下子變得收斂，我在一旁竊竊地笑。
「哈哈哈......我忘了散嗎？」
「跟你說了多少次！要有手尾呀！」
活、該。
「抱歉，抱歉。」
當我還在欣賞著他臉上笨拙的笑容，Wendi姐的話題突然轉到我身上。她放下胸前的雙臂，親切地笑著問我。
「怎麼樣？那客人最後有買嗎？」
「嗯！還要了那條褲子。」
「叻女。」
她的稱讚讓我在心裏暗喜。
「打卡下班吧。」
「嗯，拜拜。」
「拜。」
她看了一下手錶，拍拍Ernie的肩膀對著我說完便離開。我們對著她的背影分別道別後，急不及侍地把卡插進卡機。
咔嚓一聲，下午19:00準備下班。
走出女裝長巷的路上，經過了ND和Contem area。看同事們還在忙著為客人東跑西跑，擠擠眼笑，正要下班的我，此刻實在無法身同感受。
Kenneth Wong正單跪在ND area中央的長沙發邊上向他的客人展露出迷人的笑容。高直的鼻樑、深邃眼睛、嘴唇雖薄但嘴形很漂亮，襯托他整齊潔白的牙齒，他的笑容無懈可擊。一身富貴打扮的中年大嬏坐在沙發上被他哄的笑不攏嘴，臉上心花怒放表情佛如迎來了她人生的第二春。
客人拿起Kenneth遞給她的筆，笑眼只盯Kenneth看，手像中了咒語般在紙上畫動。
看得出神都忘了自己在走，下一秒畫面便被牆壁擋住了。
「我第一次看他笑。」
我不為意地嘟噥了一句。
「怎麼了？喜歡上人家了？」
「神經病。」
我心虛地說了一句。
「就是覺得很神奇，想不到扑克臉還會笑。」
「他還會玩Instagram，看不出來吧。」
要是他這樣對我笑，我也可能會心動。不，百分百會心動。現在終於懂呀Mei說的賣笑是什意思。聽著Ernie說話，我自顧自地在心裏想著，我應和著點頭。
「粉絲有2m。」
我瞪大眼睛，驚訝地倒抽一囗氣難以置信地轉頭看著Ernie。
哇……他怎麼不去當KOL好啦。
「對吧！明明我這麼帥也才三百多個粉絲。」
「你那一塊比得上人家呀？」
「我比他高呀！」
「嗯，也是。幸好你身高還行，不然真的一個優點都說不出來。」
我先是點頭認同，再給他一下重擊。
「你先看看你自己吧，發育不良。」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趕著回家食晚飯，我加快了腳步。七點多的地鐵站人潮絕對不能小看。經過一天勞累的洗禮後，每個人都魂不附體地在地鐵站裏走動，一批批喪屍往他麻木地走向月台。走慢點，便要排隊等兩批人才能上得了車廂。
「喂，靚妹！你去那呀？」
是我的幻覺嗎，怎麼又聽到那討人厭的聲音呀。
左邊的肩膀突然被拍子下，轉頭看，一身輕便的運動裝的Ernie出現在我眼前。純白色的套頭帽子衛衣，黑色Nike風衣料外套和運動褲，斜背著一個得小小的腰包。
穿著休閒服的的他，看著又再年輕兩歲。唯獨雙眼下黑黑的眼袋跟他的年輕的樣貌一點都不搭調。話說起來，雖然他個性頑皮，但走路的時候總是拖著後跟，背影看起來散發著他這年齡不該有疲態。
「回家呀。」
「你家在那呀？」
「天后呀，昨天不是說了。」
「哦，忘了忘了。」
你是金魚腦嗎？
「你呢？」
「深水埗。我走那邊呀，拜。」
「哦，拜拜。」
他指著左邊跟我道別後，很快便被淹沒在僵屍的人潮裏。
他這種吊兒郎當的人會有女朋友嗎？二十七歲人應該了吧，那個女人這麼倒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