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牽手回家,樓下保安問:「咁恩愛呀?拖手手拍拖拖。」阿朗看到淺笑的思思,同樣微笑,然後,在𨋢內不語。
 
思思打開雪櫃,找不到排骨,問:
 
「我今朝咪叫你落街市買排骨嘅,你擺咗喺邊?」
 
「噢,我唔記得咗。」
 
「唔緊要。不過,你買錯咗提子,最好買冇核嗰種。」


 
「下次你自己買啦,我冇你咁熟呢啲。」
 
「好啊,但今朝我要早出門吖嘛,先叫你買啫。」
 
可怕的各司其職,可怕的令每個人都覺得「我應該做呢件事」、「呢件事應該交俾你嚟搞」;習慣以後,多一分、少一分,都叫逾越,像地鐵車廂中的連接車卡,總是分享着一股不連貫的搖晃,不知這站不穩的緣由是前一卡的擠擁,還是下一卡的嘈雜。
 
「咁其實,你番嚟先買唔得㗎咩?」
 
「得。但係我番屋嘅時候,唔會經街市,冇咁順路吖嘛,收工又攰啲。」


 
「咁我朝頭早買,又唔攰嘅?」
 
「你做咩呀?」思思停止整理雪櫃,以橙色的燈光半掩面,抬頭問他。
 
我做咩?阿朗心想:你同我食飯,成個人心不在焉,難得咁耐都冇一次兩個人單獨食飯,但你又好似冇特別想咁。到底你諗緊咩?其他人?
 
但他沒有說出口,只道:「冇。只係想講,我哋都應該做番自己嘢。」
 
「咩意思?」


 
「你最近唔開心?」原本,阿朗想在夜晚二人共享被窩的温馨時,在問她這話。原本,此話的語氣應該是輕柔軟化的,但現在聽起來,竟像質問。
 
「冇喎。」她確實沒有不開心,她只是,沒有開心。
 
「仲話冇?咁你頭先又係咁發吽逗?好似唔想同我食飯咁。」
 
「唔係呀……咁我攰吖嘛。」她的聲音越來越小,見阿朗沒有回應,說:「我沖涼先。」
 
「喂。」他真的覺得她有變化。
 
「嗯?」
 
他忽然洩氣,又覺得她剛才,真的只是勞累:「冇嘢,等間先講。」然後,他跟住她,進了浴室:「今晚屋企冇人,一齊沖啦?」
 


他們有些醉意,剛才在外喝了些酒,有意無意。
 
「唔要喎,你頭先咁惡,唔想理你。」說罷,她抬手到背後,打算解開連衣裙的拉鍊;他替她拉下,只見紫色胸圍的後扣架在背上,他解開:「着紫色,特登引我?」他覺得,女性穿戴紫色衣物有種說不出的魅惑。
 
思思笑:「收皮啦你。」然後,和阿朗對上眼。
 
他們很少有這樣的對話,他們很少爭吵、很少令對方不悅;所以,她竟然感到新鮮。
 
親密再不需要明確的理由,開心可以,傷心可以,平和可以。今夜,鐵路故障,車廂連接處爆開,不用思索若然斷裂,人應留在前一卡還是後一卡,只在火花中深深地享受這麼一次暴烈的燦爛。足夠了。
 
「喂,你望夠未?出去啦。」她驅逐他。
 
「未,你知㗎,望一世都唔夠。」他不斷盯着她胸沿下被久戴胸圍後壓出的微微紅印,伸手揉捏她的柔軟。
 
「做咩咁口花?扮哂嘢咁,平時都唔係咁㗎喎。」


 
「今晚,棉花糖唔喺屋企吖嘛。嚟啦。」
 
醉翁之意不在酒。
 
「唔要喎,唔俾。」
 
「唔俾?」
 
他吻她,一邊褪去剛還掛在腰間的裙,一邊拍打她的臀,聲聲作響。
 
「宜家呢,俾唔俾?」
 
「唔俾。叫你買少少嘢,都話我,乞人憎。」
 


他便擁着她進入細小的淋浴間,打開花灑。他脫衣;她無視他,擠出洗頭水,搓出泡沫。
 
「我幫你洗頭啦?」他接過她手上的泡沫。
 
在乎山水之間也。
 
「唔要,我自己嚟。」她的「要」字說得高音和急促,對他嬌笑,試圖搶回他手上的泡沫。
 
「做咩今日咁曳?」他避開她的搶掠,然後替她洗頭,手指穿過她的髮絲,按壓她的髮根。
 
「我幾時曳?」她一臉事不關己的樣子:「一定要講:『嚟啦,快、啲、入、嚟、啦!』先得?哇,洗頭仔有番咁上吓手勢喎,都唔錯吖。」然後也擠了一些洗頭水,起泡,遞給他:「你自己洗,唔服侍你。」
 
他喜歡聽她這般「大小姐」的話語,平時,怕棉花糖聽見然後學習,她的言行總是得體的。
 
「OK,反正我都幾好手勢,」他頓了頓:「唔止洗頭。」


 
「哈,係咩。」她輕蔑的笑,取過花灑,沖走二人頭上的泡泡;再擠出沐浴露,塗抹身子。
 
「𡃁妹,咁寸嘴?」他開始激烈地吻她,用她抹了沐浴露的手來撫摸他的胸、腹,又抱住她的頸,二人的身子緊緊貼緊,似是不用呼吸那般。
 
「唔通好似你咁老咩,叔叔。」她正道,隨即,他的手指伸進陰道,不斷進出。
 
「做咩啤住我?幫你清潔咋。小氣鬼,講你兩句又嬲。」他捏一下她的屁股:「舒唔舒服?」
 
她的聲音變得柔弱:「不了,垃圾。呢度好逼呀,唔好啦。」他隨即又加快速度,托住她的腰:「係咩,你濕哂喎?」
 
「你沖涼會乾?」她急忙抹上護髮素、洗面奶,然後一併沖走,再洗乾淨二人的身。她的性慾已經高漲,但是,如果在身上殘留化學物過久,對皮膚不好;她笑自己,連這種情境也在擔心保養。
 
「你今日咁寸嘴嘅?」他打開沐浴間的門,興奮,不斷來回摸索她的身體,教她因痕癢敏感而閃縮,同時,替她抹一抹頭髮。他將她抱到洗水盆處坐下,他坐在廁板上,撥弄她的私處:「棉花糖唔喺度,可以叫出聲喎。」
 
「吓。冇興趣喎。」但她的面色越發紅燙,雙唇微微的開開合合,如同她的腳一樣,喘着無聲的大氣。
 
思思不懂,何解阿朗今晚忽然熱情,往日,做愛來來去去也是那些招式,前戲來來去去也是那些花款,她生理上確實很爽,心靈卻不是太滿足——做完就睡,倒不如自慰?由自己掌握時間和感覺,更好。但是,今晚的節奏和氣氛,很好。
 
「口裏說不,宜家又擘大腳?」他掃過陰道口的黏液。
 
「呵。對你冇興趣呀,呷中學生醋,渣㗎。」她故夾緊。頭髮還滴着水,滑在胸部,流至肚躋。
 
「真係?」他打開她的腳,上前用舌頭吸啜、親吻、磨擦、打圈;逼得她呻吟,頭向後仰,靠在微微起霧的鏡子上:「啊——喂啊!」
 
他立刻停下:「做咩,唔想要咩?」
 
她想,但不想答,她仍對他的責罵有種情怯,只輕輕抿嘴。
 
他站起,站在她兩腿中間,用手指撫弄她的陰蒂:「答我啦,係咪想要?」
 
她瞪了他一眼,然後迎身與他舌吻,主動、激烈地,二人吻得久違地投入;她跪下,吐出些少口水到龜頭,用手扭圈搓揉:「咁你呢,要唔要我幫你含?」
 
「要。睇吓,我誠實過你幾多。」
 
她故含了一下,吐出來:「含咗啦,滿意?」滿眼無辜相,從下而上楚楚地看着他,卻狡黠的笑。
 
「唔滿意你嘅服務,快啲繼續。」他不滿。她勝利,得戚地看向他,繼續吞吞吐吐,舌頭不斷舔過龜頭和陰莖,開始脹大。
 
他扶起她,走到她的後方,插入。一下下地撞擊她的臀部,頂得很深很深。
 
「啊——啊——」她放蕩的叫,不再擔心別人聽見;鄰居若知道,只會慨嘆男兒精力旺盛,自慚形穢——她如此想,等會兒,一定要告訴阿朗。
 
「啱啱唔係好寸嘴?」
 
「幾、幾時……有寸,啊……講真、真話啫——」
 
「你望到自己未?係咪好淫。」他一邊說,一邊郁動下肢,令她也跟着擺動,一邊兩手揸拿她的乳房,大力得變形。她不答,只越來越大聲地叫,失去節奏,有些哭腔。
 
他喜歡如此的她,這個她,竟然一生只得他獨享,她的浪蕩跌宕只收在他眼底,她耳頸後的滲汗微微只有他能感温,她的乳房、腰肢、臀肉只有他緊緊掌握過,竟然。
 
很久,沒有這種激烈,他興致高漲。
 
他拔出,和她光脫脫地踏出廁所,將她抱到棉花糖的床上,進入、抽插。
 
「點解、點解……唔番房?」
 
「隔空等棉花糖知道,爸爸媽媽係點令佢出世。」他低聲說,語氣奸到出汁:「我哋張全家福,喺你頭殻頂。」
 
聽罷,她有點不好意思,可是,內心感到極其興奮,有種熱流從身子湧出。不再是從前機械脫衣、循規蹈矩、輕輕呻吟;今夜,他們只是一對發情的原始生物,互相擺動身姿與肢體,尋覓本性中的快感。
 
加速,頂得最深,高潮。
 
他們在棉花糖的床上擁着,互相喘着大氣,一下、一下、一下,似乎永不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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