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前夕

才藝匯演當天過後,上課本就不專心的我更加心散,腦海裡只是想著聖誕快點到來,好讓我能對阿欣表白。

那怕是我知道無論我如何說出來阿欣都一定會答應我,但我就是想不到怎樣開口好,為了這事我可是煩了好幾天。

最後我還是決定找別人問問。

「吓,一野嘴落去咪得囉屌。」阿豪自信地說。





「咪撚玩啦豪哥,我認真問架。」

「我夠係認真答啦,其實我都係咁樣做。」阿豪說完後和走到他旁邊的阿怡對望,使阿怡臉上紅了一紅。

是的,阿豪和阿怡在早前已成了情侶。

「其實佢無講錯喎,我估阿欣都等左你咁耐,你只要表明到心意咪得,係咩方法都唔重要啦。」阿怡也開口附和他。

「我再諗下先啦。」





我知道他們說得也有道理,但這做法可不是我的風格,而且阿欣不見得一定會喜歡。

「仆街啦你,依啲野都要問人!」晞月在我耳邊大吼出來。

「屌,咁我唔知點講好先問你啫,你唔係唔幫我手呀?」我裝出一副可憐的模樣看著她。

「直接啲講一句咪夠,佢係鍾意你嘅話,你唔講野佢會受你啦。」

「又好似有啲道理。」





「唔想理你,我走啦。」她扔下最後一句就轉身離開,剩下我在天台苦苦思索。

日子一下子過去,過了一個沒有甚麼特別的聖誕聯歡就開始了假期,轉眼又到了平安夜。

原來我打算在平安夜相約阿欣,卻想到與其以朋友的身分過平安夜,倒不如等到明天的聖誕節才約她出來。

不過這下子我又不知平安夜怎麼過好了,阿豪不用說了,肯定是與阿怡一起。轉念一想,我就知道能找誰。

我未知她會否答應我,於是我以穿著家中的T-shirt短褲拖鞋打扮,就去到樓上晞月的門前按下門鈴。

為什麼不用電話找她?

是因為我們從未交換過聯絡方法。從認識的第一天起,之後一同工作的日子,到上學的時間裡,我要找她的話跟本不需要用到手機,自然兩人都沒有想起過這回事。

等陣問埋佢電話先...





我在升降機中想著。

叮叮。

門開了,探出頭來的卻不是晞月,是一個中年女人,臉容間與晞月有幾分相似,她們最相像的還是那蒼白的膚色。

是晞月的母親吧...

「邊個黎架媽咪?咦,你走上黎做咩?」

果然如此。

「呃...」





「晞月男朋友仔呀?唔好企係到講,入黎先啦。」晞月的母親禮貌地笑著,伸手輕輕把拉到屋裡。

「咩男朋友呀!普通朋友咋,咪亂講啦。」晞月大聲反駁。

「好啦好啦,我又唔反對嘅,只要你係一心一意對晞月就得啦。」晞月母親溫柔地對我們兩個說,好像我們真的是情侶一般。只是她說到一心一意數字時顯得有點傷心。

「都話佢唔係我條仔呀,你,跟我入黎。」晞月再次反駁她母親後拉著我入她的房間裡。

「講啦,無端端走上黎做咩呀?」

「初頭想問下你今晚有無野做,搵個人吹下水咁過平安夜都好過一條友摺係屋企。」

「仲以為你知道添...」

「知道啲咩?」





「無野,依啲野下次WhatsApp 問我咪得。」

「我地無交換電話...」

「係喎...」

我們說完都忍不住笑了一笑,在被手機充斥每個角落的時代裡相識了快要半年的兩人可以連對方的電話號碼也不知道,說出來實在不太真實。

我們很快就輸入了對方的號碼。

「你阿媽係到嘅話,咁即係約你唔到啦,咁我返落去算數。」

「呃,其實...」她好像想說什麼。





「算啦,我送你出門口。」

「嗯。」

打開房門,正在偷聽的人裝作碰巧經過的樣子。

「洗唔洗咁樣呀你...」晞月一拍額頭,無奈對她母親說。

「阿男朋友仔,不如留低一齊食飯,今日係晞月生日。頭先我仲以為你係專登黎同佢慶祝添。」阿姨主動邀請我。

「吓,乜你生日咩?做咩唔同我講嘅?」我問晞月。

「又唔係啲咩特別野...同埋佢唔係我條仔呀,唔好再咁叫佢啦...」晞月先回答我,再去糾正她母親的話。

「咁你又唔同我介紹下佢,我點知啫。」

「叫我賢仔得架啦伯母。」我搶先開口,其實一直被她用那令人誤會的叫法使我也有點尷尬。

「你叫我麗姨啦,叫伯母聽落好老。」

「好呀。」

「好啦賢仔,咁我預埋你果份一齊食架啦。」

我轉頭看看晞月,等待她來作決定。

「你無所謂咪留低囉。我入房啦。」她一面不在乎回答,轉身的一刻卻見到那微微扯起的嘴角。

「咁你坐陣啦,好快有得食。」麗姨指指梳化示意我坐下,就回到廚房裡。

兩母女除左個樣之外,點解性格咁唔同,麗姨一睇就知係果啲賢妻良母,相反晞月就完全唔似...

我邊環視晞月家中邊想到。

轉眼飯餸已做好送到桌上,不得不說我對麗姨的評價沒有錯,那怕是一枱子西餐也弄得似模似樣。

我們三人圍在桌旁,本來不應出現在裡的我因一身居家服的關係倒不顯礙眼,反而看起來活像是岳母來了情侶的家中一起晚飯。

麗姨儘管是長輩,卻擅於言詞,使得初次見面的我們沒有冷場。這點可以說是與晞月最不同的地方,她當初對別人可是不會多說一句,當然現在也是這樣,只是對著我時並不是。

在一直談天說地中時間過得飛快,最後晚餐在食過那小小的生日蛋糕中完結。

我主動走到廚房幫麗姨的手,畢竟我可是走上來白吃了一餐。

「真係乖仔呀,肯入黎幫我手,邊似晞月咁懶。」

「唔好咁講,我無端端上左黎阻住你地兩個,好應該幫手做返啲野。」

「唔好咁講,其實晞月佢都想你留低,不過佢唔好意思開口啫。而且我地都好耐無試過三個人食飯。」

「如果你唔介意嘅話,我可以多啲上黎呃飯食架。」我半開玩笑地對麗姨說。

「緊係可以,如果仲有機會嘅話。我都唔係成日過黎依到。」

這句話後麗姨卻不發一言,我也不知怎打開話題,只有默默地洗著碗碟。

「其實...晞月係咪同你講過我地屋企嘅事...」還是麗姨先再開口。

「係...你點知的?」

「我見你一直無提過佢阿爸嘅事,又無開口問過,所以我先估到。」

「睇黎晞月真係好信你。你對佢黎講一定唔係普通朋友咁簡單。」她又補上一句。

「但我地真係唔係男女朋友呢。」我苦笑一下。

「我緊係知啦,我點會睇唔出。不過呢...」

「不過咩?」

「如果係真嘅話都幾好,我會好滿意。」

「第一次見面就咁睇得起我?」我笑著問她。

「我睇人好準架。所以呢,我都睇得出你對晞月都唔止普通朋友咁簡單。係咪呢?」

「呃...」

普通朋友?當然不止,若果只是普通朋友我在中秋那夜就不會說出那些話。但是若問是否喜歡晞月的話應該又說不上,至少這刻我更喜歡的人是阿欣。

「我估你自己都答我唔到,我就費時追問你啦。」

「不過呀賢仔,感情最緊要嘅係專一,如果你唔係全心鍾意一個人嘅話,就唔好亂咁對人講咩承諾。到最後受傷嘅唔止你兩個,身邊嘅人都會。」

係眼淚嗎?還是洗水盆濺起的水花?我分不清麗姨面上的是什麼。

「咁好傾架咩你地?」晞月問正從廚房走出來的我。

「係架,我當左佢係女婿架啦。」麗姨從廚房探頭出來搶答,還送給我們一個單眼。

「無你地咁好氣。我返入房唔理你地。」晞月一面無奈。

「咁我都走啦...」

「喂,晞月!」我出門前叫停半個身子已在房間內的她。

「生日快樂。」

「多謝。」她淺淺一笑,把房門掩上。

麗姨再從廚房走出來,硬是要送我出門。

「賢仔,以後晞月就交比你啦。」

「麗姨你唔好成日講到好似我同佢一齊左咁。」我再次為此苦笑。

「總之你應承我啦。」

「咁我應承你。」

「好啦,咁真係要講拜拜啦。」

「嗯,拜拜。」





若果我當時能察覺就好。
已有 0 人追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