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Christmas



今晚去邊到?

你想呢?

你話事啦 係你話約我嘅





咁去尖沙咀好無?

好呀,咁鐘樓等?

Ok 今晚見

我滿面笑容地放下手機,想到今晚之後一切都變得不同,不禁笑了起來。我期待的心情直到晚上的降臨,愈是接近晚上,我就愈是緊張。

令人沉醉的聖誕節氣氛直到被街上傳來的鳴笛聲打破,夾雜著藍色燈光而來的救護車停在樓下。





正好步出大廈正門的我在好奇下停下來。我站在人群之後從間隙看著發生甚麼事。

「聽講係自殺呀。」
「吓?因乜事呀?」
「唔知呀。」

我前方兩個八卦的婦人正交頭接耳,被我從後全都聽到了。

我擠開左右的人群,不禁愈走愈前,似乎直覺要我看看擔架上正在抬上救護車的人到底是誰。





「唔撚係掛...」我看清那人的容貌時仿佛被一盆冷水從頭頂淋下來。

擔架上的人昨晚尚跟我同坐一桌,怎麼到了今天她竟躺在這裡被人移走。

我一下子推開身前尚在圍觀的人,數個站在一旁的救護人員想阻止我衝前,把我按住圍了起來。

「先生,唔可以隨便行入黎,會阻住我地做野。」

「我識得個傷者,同埋我要搵人,唔好阻住我啦。」

「你同係咩關係呀?」

「你地唔好理啦!」

「只有家屬先可以跟上車,如果你有事請你自己去醫院。」





本想繼續辯駁他的我已不用再理會他,因我從眼角瞥見我要找的人。

我快步跑去坐在一旁石壆上的她。

「究竟發生左咩事?」

「.......」

「我問你發生左咩事呀!?」

「唔好問啦,好無呀?」晞月抬頭,滿面淚水地看著我。

「你今日約左人架,快啲走啦。」她用衣袖擦擦面上的淚痕,出手將我推開。





「你唔好咁啦,依家咁嘅情況我點做得出扔低你唔理。」

「小姐,要開車啦,係家屬就跟埋上黎。」那救護員走近我們,催促著晞月。

她沒有理會我,直直地穿過我身邊走上救護車。

「至少同我講送去邊間醫院?唔該你呀。」我扯住轉身離開的救護員......

「sorry呀,我有啲急事,可能會遲到呀。」我坐在的士上跟阿欣通電。

「無事嘛你?使唔使我過黎搵你?」阿欣在一端擔心地問我。

「無野,應該好快就搞掂,你搵個地方坐下先啦。」

「嗯,我會等你。拜拜。」





「拜拜。」我掛斷電話,思緒卻飄到麗姨一事上。

「唔使找。」我付錢過後馬上衝到急症室內,內裡並沒太多人,平時那些濫用醫護資源的人似乎都去了過聖誕,我左顧右盼下找到瑟縮在座椅一角的晞月。

我慢慢走近她,在她旁的空位坐下。

「我咪叫左你唔好黎囉...」她低著頭說。

「你知我唔會唔理你架。」

「你約左人就走啦,對你地黎講今日好重要。」

「我同佢講左會遲啲,佢唔會介意。」





「你又知佢唔介意?如果你直接同佢講你依家因為我所以遲到呢?佢係咪都仲會話唔介意?」

「吓,點解咁講...」我尚未說完。

「點解你地男人諗野會咁自私,應承完人做唔到,跟住就安慰自己咁話人地唔介意,其實有無諗過咁樣做真係會害死人架!」晞月憤怒地一口氣說到底,聲音愈提愈高,急症室內其餘的人都悄悄看過來。

「關你老豆事?」

我沒有等待她的回應隨即又說。

「唔理你點講都好,我都應承左一個人要睇住你,依樣野我一定會做到。」

晞月用那哭過後通紅的雙眼望我,又再留下淚來。

「本來我同媽咪可以一齊過聖誕,我諗住去買餸,點知返到屋企就見...見到媽咪暈左係床到,成地都係藥...之後我睇到手機啲對話,原來,原來佢...佢話要即刻搞曬啲手續去,因為...因為佢話要娶果個女人...媽咪佢一早就知...佢係,係專登同我過埋生日先...先...」到最後晞月已哭成淚人,口中說著的話變得含糊不清。

我伸手把她抱進懷裡。

她掙扎了一下子,被我用手把她的頭溫柔按在我肩上。

「就咁樣喊陣先啦,唔使勉強自己,我會陪住你。」

她動作停下來,雙手慢慢繞在我背後。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電話鈴聲響起,我們嚇得立馬鬆開。我拿出手機一看,顯示著阿欣的名字。

「你走啦,我無野喎,已經遲左,唔好要佢等啦。」晞月面上仍是紅透,恐怕是剛才哭得太過。

我看看手機,又看看晞月,竟作出自己也沒想到的行為。把電話掛掉。

「喂,傻左咩你,快啲打返比佢啦!」晞月急得想伸手搶我手機過來。

我比她快一步把電話關了機。

「你唔好理咁多,你抖下啦。」

「但係...」

「都話左唔好理。」我喝停想繼續說下去的晞月。我只能在心中對阿欣說著對不起。

我們默不作聲地並坐著。良久過後,晞月開口問我。

「點解你咁做,明明你今日唔應該係到,應該開開心心咁同人表白,之後就唔使再比你煩我問我要點做。」

「我都唔知。」說真的,我也不知道。

「其實淨係鍾意一個人係咪好難,係咪好易就會唔經唔覺咁鍾意左另一個?」她又問。

「依個我都唔知...」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知我的心好像分開了兩半,一半在阿欣上,一半在晞月上。

「我唔會。」她說了一句。

「你係咪XX麗嘅家屬?」一名醫生打扮走出黎問晞月。

「係,我係,佢點樣呀?」晞月焦急地問。

「病人暫時無事,不過唔多樂觀,要留院觀察,你去搞埋啲入院手續,我同事會幫你。」他說完就轉身離去,沒有絲毫安慰的話,仿佛病床上的不過是壞掉要修理的機器。

晞月行屍走肉般隨護士去填寫資料。

「嗯?無其他大人咩?你阿爸呢?」護士發出疑問。

「無,佢唔會黎。」

「呃,咁你填住先。」

她擾攘過後回來坐下。

「抖陣先啦,佢會無事架。」我說出這句後發現自己也很累,主要是由於心理一直的繃緊,想必身邊的晞月必定比我更辛苦。

我們呆呆坐著,不知在何時間她睡倒在我肩膊,我近距離瞧著她,發現她面上掛滿淚痕,恐怕是乾了一道後又再哭過。

「辛苦曬你。」我吐出一句,她應該聽不見的。

次日清晨,我在差點跌在地上之前醒過來,身邊已空無一人。

我連忙把手機打開,也未顧得上那數十未接來電,只是不斷撥給晞月,回應的卻只有機械的錄音。

我起身正打算找詢問處時,卻見到昨晚那位醫生換好衣服下班。我馬上走上來截停他。

「做咩事?」

「我想問下琴晚果位XX麗係邊到?佢依家點樣?」

「個女人?凌晨果陣有併發症走左啦。無咩特別野我收工走先。」

我呆在原地,除了傷悲外,更是擔心目前的晞月。

大概她只有一個地方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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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二十五號,晚上十點。

你係咪發生左咩事呀?
覆下我啦。

晚上十一點。

係咪電話無電所以熄左機呀?
如果我走左去佢會唔會搵我唔到。

凌晨十二點。

「我等緊人。」

「係咪等緊我呢?嘻嘻。」

「喂,唔好掂我呀!」

砰!

「飲醉酒就走啦,唔好搞我朋友。」

「唔該曬你。」

凌晨兩點。

「你唔使陪我等喎。」

「佢唔會黎架啦,返屋企啦。」

「佢會架。」

凌晨三點。

「我送你返去啦。」

「我想等多陣。」

「你等得夠耐啦,有時唔係等得耐就會等到。」

「今日...今日係個重要嘅日子...佢約好左我架...」

「唔好喊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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