訓練出來的生理時鐘很準確, 六小時後我自動的醒來, 代替阿齊守夜。 

可能是近海的關係, 這裡的晚上冷冰冰的, 便給火堆加了點柴, 然後就抱槍坐下。  

整個樹林出奇的安靜, 只有乾柴的爆裂聲, 低沉的呼吸聲, 還有昆蟲的嗚叫聲, 交集在一起成為了奇怪而自然的樂章。 

在這夜深人靜的時候, 思緒最容易飄移。一個多月前的任務又再次出現在腦海中。 

他媽的毒蚊, 他媽的毒蛇, 他媽的濕地, 他媽的情報錯誤, 他媽的熱帶雨林! 





一幕幕如走馬燈閃過。氣溫突然驟降, 雙手更用力的抱槍, 在危機之中它是比同伴更可信的東西。 

忽然有什麼拍我的肩。我用力把那東西扯到地上, 同時拔出軍刀毫不猶豫的刺下! 

 

媽的。 

 





果然是蛇! 

我把蛇頭一刀切下, 不管有毒無毒都挖個洞埋了。正打算將刀和明天的早餐收好, 又有什麼拍我的肩。 

這一次是黑髮女。她看見我懷中匕首和地上蛇屍, 吐吐舌頭, 卻在我身旁坐下。 

「沒事快去睡。」我揮手似趕蟲。 

「喔。」她嘴上應了, 屁股卻沒有離地。 





算了, 明天睡眠不足是她自己的問題, 只要不礙手礙腳便行。 

 我沒有再理睬她, 輕閉雙眼, 把感官集中在聽覺之上。在光線不足的地方, 耳朵比眼睛更為可靠。當然, 更主要的是閉目養神。 

從任務開始到現在, 我們L小隊已經在敵佔領區連續走了五天, 穿越數百公里, 繞過數個被佔領城市, 打過兩次遭遇戰, 逃過兩次追捕。在今天又胡裡胡塗的打上一場原本不必打的戰鬥, 又溺水, 根本已經累得要死, 六小時的睡眠不過杯水車薪。因此閉目養神很快的變了漫遊夢鄉。 

不知睡了多久, 突然一絲危機感閃過腦海。我本能的張開雙眼, 目光竟然對上了樹林中的一對寒芒! 

一定是什麼野獸!  

我立即想舉槍, 但有什麼東西壓著我的左臂, 使我緩上了半秒。一眨眼間, 那對寒芒已經消失在夜色之中。 

媽的! 

我憤憤的看向我左方, 原來是黑髮女倚在我身上睡著了, 但剛剛的大動作已經弄醒了她。她張開惺忪的睡眼問什麼事。 





「有動靜。」 

不待她再問, 我提起步槍站起, 凝神的看著剛才寒芒出現的地方, 慢慢的走過去。 

光線不足的場合下, 我將集中心都放在雙耳之上, 仔細的聽著動靜。呼呼的風聲﹑ 沙沙的樹葉聲﹑  蟬的嗚叫聲, 沒有一樣是代表危險。 

是我想多了嗎? 

我轉身過去, 同時危機感又再次出現! 幾乎是本能的, 我想也不想立即撲在地上, 一陣風剛好在後腦上擦過! 

我抬頭一看, 正好對上一對炯炯有神的灰眼! 

狼! 





那畜生張大血盤大口, 再一次撲向我! 我立即舉槍扣扳機, 子彈如重拳連續打在狼肚上, 抵消牠的勢頭, 也將牠的生命奪去。 

但, 狼並不是獨行的動物。有一隻, 必定會有更多隻。 

果然背上一陣重, 另一隻狼又壓在我的背上。可猜想牠的口已經大大張開, 正看著我的脖子只待咬下。 

 

『咻』! 

 

背上壓力驟減, 阿齊的手槍也在冒煙。我立即連爬帶滾的逃回紮營處, 不待呼吸回復平穩便急忙將柴投進火堆中。增強的火勢把四周照得更亮, 也照出了更多對在黑暗中的眼睛。 

媽的, 被狼群盯上了。 





這是什麼狗屎運!? 先是被人追殺, 然後連畜生也不放過我們!  

我怒極拔下掛在皮帶上的手榴彈, 才剛要拔去保險絲, 阿齊立即按住我的手說:「瘋了嗎? 你想將敵人都招來嗎?」 

「讓開, 我要炸死那些他媽的畜牲!」 

阿齊重重的向我臉上印了一拳:「冷靜點! 平常的你到那裡去了!?」 

我捂著臉, 長長的呼一口氣。的確, 憤怒在這時候並不會令形勢變好, 還不如動一動腦筋。 

不過也沒有什麼腦筋好動的, 在森林內也只有一條路好走: 遵守叢林定律, 誰狠誰就是老大! 

我將突擊步槍拋給槍法更好的阿齊, 他也將手槍拋回給我。 





不知道是誰先開了第一槍, 但一場人和狼之間的戰鬥正式展開! 

即使牠們的牙很銳﹑ 爪極利, 但在火藥的力量前一切都是不堪一撃。縱使數目上我們絕對不利, 但倒下的絕不會是我們! 

隨著最後一聲被抑壓的槍響, 勇氣已失的狼群夾著尾巴逃回森林之中。我換走已清空的彈匣, 把手槍收好, 向牠們逃走的方向高舉中指。 

黑髮女找了一棵大樹倚著, 胸口起伏不定, 手仍緊握槍。阿齊正好退出彈匣, 但仍是一臉警戒看著森林。艾美長長的呼一口氣攤坐在地上。 

 

平安無事, 太好了。 

不, 等一等。 

感覺不大對勁。 

 

被盯著的不安感正蔓延。 

近乎是本能, 我拔出了軍刀轉身, 一只狼正從上而下撲向我的惡狼! 我低頭閃過同時刀鋒向上, 鋒利的軍刀將狼肚長長的拖出一道口子, 鮮血和內臟飛瀉了滿地! 

同時槍聲再響, 看來他們也被襲了, 那長長的尖叫也確認了我所想。 

我一手抹去臉上的狼血看著四周, 發現地上又多了數條狼屍, 而阿齊把艾美壓在地上, 背上鮮血直流。 

 「阿齊!」 

「放心,  我沒事。」 

他爬起來一臉痛苦的說。但, 我看著他一臉痛苦竟又覺得有點不對勁, 可是又說不上是什麼。艾美也緊張的察看他的的傷勢, 那一刻我明白了。 

臭小子! 裝瘋賣傻! 之前吃了子彈也臉不改容, 現在裝痛苦英雄救美? 我瞇起眼盯著他, 他也向我眨眨眼。 

算了, 你走運。 

這麼一折騰, 腎上腺素急升, 想睡也睡不了。我打了個呵欠, 給烈火加了點乾柴, 找了個陰暗角落抱槍守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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