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即撤退,用第四路線!」 

我果斷的將命令說出口。 

無線電中立時沉默了一會,只剩下連綿的槍聲。但用不了很久,他們都苦澀的回應:「明白。」 

在狙擊鏡中,剩下的六人以杜格和朗尼為首,開始向預定地點前進。在大廈裡的阿齊和我還未有動身的打算,即使腳下的爆炸聲越來越近,我們亦冷靜的狙擊著任何會威脅到他們的敵人。 

終於,他們走到了我倆的射擊死角; 終於,陷阱的爆炸聲已經清晰可聞。我們再也不能﹑也沒意義繼續逗留。 





「我們只能掩護到此了,剩下的就靠你們自己。」我放下狙擊步槍從地上爬起,將冷落多時的417步槍背起,和阿齊小跑步到大廈的另一面。那裡又有一戶破窗﹑及一根連接旁邊大廈的鋼索,那是我們的逃跑路線。 

「謝謝。還有,別隨便死了。」朗尼的聲音有點苦澀:「今天死太多人了。」 

「不,死不夠。」阿齊沉聲陰狠的說:「今日犧牲的人都要一個答案。」 

「現在先別想太多。」我拍拍他的肩說:「留住性命,我們才能討債。」 

他長長呼一口氣,點點頭。 





「回基地見。」我對朗尼他們說。 

樓下的吆喝聲越來越大,追兵們已經殺到。我確認一下鋼索穩固不會鬆以後,便將自己扣在索上,小助跑用力躍出窗戶之外! 只短短的數秒鐘我便到達了另一大廈之中,立即解下扣子讓出位置給阿齊。就在他亦安全到達的同時,如狂風暴雨的子彈亦已經追上我們!  

我立即拿出引爆器,不顧一切的按下上面所有按鈕! 

 

『轟』!  





 

在之前早已經放好的炸彈在同一時間全部引爆! 在短短一瞬間,我們剛才身處的大廈搖身一變成為一根巨型蠟燭,殘肢﹑玻璃﹑金屬碎片就如蠟燭般落下,跌在路邊暫棄的汽車之上,觸動『嗚嗚』的防盜警報,似無數的冤魂在哭泣。 

但我倆沒有空去管。我們還有自己的命要救。 

在昇降機旁有個預先放好的工具箱。打開,內裡是兩對手套和一柄鐵橇。 

撬開了昇降機門,我們穿上手套,捉著鋼纜游繩而下,只用了一分鐘便踏足大街上,然後轉進一條暗巷之中,撬起水渠蓋,毫不猶豫的跳下去。 

 

下水道裡只有疏落的暗黃燈光,我和阿齊踄著臭水,誰都沒有說話。 

明顯的,這一次我們被人坑了。 





以補給車隊作誘餌,再圍剿我們的人,簡單而有效的戰術。 

問題是錯出在那個環節? 為什麼他們會知道我們會攻擊這車隊? 究竟是情報一開始就出錯,還是有人泄露了我們的行蹤? 

在我思索期間,阿齊突然的將我拉到暗角之中,神色凝重的舉槍指著前面的轉角。靜心一聽,密集的腳步聲和踄水聲清晰入耳。我聽不出人數,但絕對肯定比我們二人多。摸摸腰包,我拿出珍藏多時的閃光彈,握在手心中預備,聽到對方在接近得差不多時便拔了保險針,默數三秒後用力的掉出去! 

閃光彈撞在牆上反彈,彈到轉角處,在那邊的人同時倒抽涼氣。 

 

「Shit!」 

 





白光閃爍! 

 

我倆立即殺出去,面對著十數個痛苦掩眼﹑失去作戰能力的傢伙,我們絲毫沒有憐憫,痛快的扣下扳機!  

這是單方面的屠殺,兩個人對十二個人的屠殺,只持續了三秒鐘的屠殺。 

翻弄屍體,除了是拿走有用的補給外,更重要的是拿走他們的通訊器材。掛上他們的耳機,果然是炸了窩似的混亂 - 指揮官在大聲吆喝,要求各隊回報情況,而那些小隊長也在忙於交換情報。我這個偷聽的整理了一下,知道他們大約派了五隊人馬下來搜索二人,其中一人是遊撃隊的小頭目,另一個是懸紅多時的萬惡狙擊手。 

也就是,我和阿齊二人。 

能如此清楚知道我們會走下水道路線,這樣幾乎可以確定是我們之間出了個內鬼。 

「是那個狗娘養?」阿齊的語氣冰冷,這是他怒極時的表現。 





「不知道。」我搖搖頭,將搜來的手榴彈閃光彈硬塞進腰包中,能多少就放多少,這也是一個補給來源:「現在別想太多,活著才能找答案。」 

「對了! 既然是有內鬼那麼我們的基地也不就......」阿齊的臉突然發青。 

「媽的! 現在通知不了杜格他們。」我手放額上。 

「他們不是傻子,如果死不了的話他們也會想出來。問題是留在基地的人們。」 

我沉默了一會,盯著他半響,緩緩開口說:「不要抱太大期望。」 

他搖搖頭:「無論如何我也要去看一看。」 

「甩掉這些麻煩的蒼蠅再談。」 





腳步聲再次接近。我將最後一個遙控炸彈放在屍體下面,然後和阿齊向相反方向逃逸。 

聽著敵人的對話,當他們說找到了失聯那一隊人的屍體時,我拿出遙控器按下最後一粒按鈕,然後隨手拋掉。 

一聲悶響,燈光忽明忽暗,碎石瑟瑟落下。那指揮官更驚更怒,胡亂的指揮著小隊。我沿途亂拋手雷,爆炸聲此起彼落,耍得他們團團亂轉。在他們還在下水道玩捉迷藏的時候,我們已經到達出口,逃之夭夭。 

重回地面,他二話不說就向基地的方向走去,我急忙拉住他說:「不要浪費時間,不會有人的。」 

「沒有親眼見過,我不會死心。」他掙開我的手,倔強的說到。 

「那你只是自投羅網。」我暗暗緊握拳頭,打算必要時給他來一拳:「冷靜下來好好想。」 

「冷靜!?你叫我怎麼冷靜!?」他來勢洶洶走到我之前:「我真的不明白你為什麼可以無動於衷? 你是何時變得如此冷血的?」 

我搖搖頭:「變的不是我,是你。」 

他呆了一呆。 

「以前的你不會和我爭辯這些,因為你比我還要理性。」我直視進他的眼底:「但現在,感情已經嚴重影響了你的判斷。你明知道眼前是個陷阱,但你也義無反顧的跳進去。這實在太不像你。」 

「你要理性分析,好,我跟你理性分析。」 

「假設被人捉住的是你的女人,你可以專心打仗嗎? 與其等待別人佈下天羅地網用她們作誘餌引我們出來,我寧願現在就殺過去賭一把! 再不濟也可以用子彈縮短她們的痛苦!」 

 

 

「這是醫生呼叫炸彈人﹑醫生呼叫炸彈人,聽到請回話,完畢。」朗尼疲憊的聲音打斷了我們的爭論。 

我們鬆開彼此的衣領,退後數步。我拿起對講機回答:「很清楚。你們沒事嗎?」 

「我和丐幫都還好......不過也就只剩我們倆了。」朗尼嘆了一口氣:「我們的逃生路線曝光了。如果不是我倆負責斷後,恐怕我們也會一起撞進伏擊圈中。」 

「一定是有內鬼! 他媽的! 若給我知道是誰我一定會讓他嚐嚐凌遲的味道!」杜格突然失控的狂哮。 

「冷靜點!」我沉聲的說:「你們兩個先撤回去燒烤場。」 

「明白。但是你和阿齊呢?」 

我看了阿齊一眼,只見他淡然一笑,瀟灑的轉身,慢慢卻堅定的向基地方向走去。 

我嘆氣回答:「他想要回基地一趟。」 

「他想自殺嗎?」朗尼驚訝的說。他也猜到基地現在必被佈下天羅地網。 

「很明顯是的。」我看看我手上的417步槍,頓了一頓,說:「我會跟他走一趟,確保他不會看不見待會的日出。」 

「我們也......」朗尼急忙的說,但我不待他完成句字便打斷他:「如果我們回不來,你們就是幸運小隊最後的火種。去燒烤場,這是命令。」 

朗尼沉默了一會,終於苦澀的開口說:「遵命。」 

「別幹蠢事,例如被殺。」我截斷了通訊,向著阿齊的方向跑去。 

他似乎對我的行動並不驚訝,只是得意的笑笑。 

 

「笑什麼?」我白了他一眼:「如果不是我一直照顧你,你早就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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