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心思考,梅姨一年內也會到休養院,即使把小白帶回去,如果之後無人認領,牠最終還是要再次流落街頭。
 
  既然如此,何不現在就開始由牠和同伴展開新生活?
 
  小白一直都是獨自陪伴梅姨,如今終於找到同類長相廝守,也是時候給牠更好的結局。
 
  「不如留佢係度啦,既然都要搵人養,佢係街生活可能更加自由自在呢。最多你間唔中都可以落黎探佢架嘛。」
 
  「好啦後生仔,就聽你話。小白再見喇,你要同另一半幸福生活呀,梅姨有時間就會落黎探你架喇。如果你有日見唔到梅姨黎,咁即係梅姨已經入左休養院喇…」
 




  說到這裡,梅姨又開始傷心起來,因為她只能在有限的日子盡量探望和照顧小白,不敢想像和小白分別的日子。
 
  不過此結局對小白來說,其實才是最幸福,牠終於有自己的家庭。
 
 
 
  「好喇後生仔,你地送梅姨返屋企丫。」
 
  「阿緊,睇唔出你都幾細心架喎,竟然連小白既心情都考慮埋。」可能受到梅姨和福伯之間的愛情薰陶,楊玉環主動靠過來挽著我手臂。
 




  現在我們就像情侶般,要是我能這樣取代詹冬就好了。
 
「反正梅姨都係得返唔夠一年時間,咁樣等小白有自由唔係更好咩?」
 
  對,相比起在梅姨家中生活,有梅姨餵養必定能夠飽肚,或許在街上生活,對小白來說才是自由。
 
  這時電話響起訊息聲,顯示梅姨個案的狀態已變成「待交還」,另外還多了個「已完成」的事件,名稱「給小白幸福」,類別屬「隱藏事件」,同時發現帳戶多了兩分與五百元。
 
  看來梅姨那個問題是關鍵,只要選擇放生小白,就會額外完成這個事件並獲得獎勵。
 




  真佩服這遊戲的設計,似乎以後還有許多隱藏遊戲事件等待我們去發掘。
 
 
 
  在送梅姨回家途中,我認為在未弄清楚于嶽巴的真正身份前,還是保守著這個秘密比較好。
 
  「咦?有事件更新呀?」
 
  楊玉環留意到那訊息通知聲並向我提問,於是把手機遞給她,並解說剛才的狀態更新。
 
  「車,都係得你之嘛,我連要搵邊個都未知呀…」
  「你手頭上有咩資料?」
 
  「咩都冇呀,剩係知要搵個肥肥地既男人,上唇有鬚,短頭髮,姓李,同埋住係明華大廈囉,但連邊座都唔知。」
 




  按照她的描述,我腦海裡閃過剛才看到的那位鄰居。
 
  「梅姨,你識唔識住你隔離果個男人架?」
  「哦…你講李生?唔算太熟啦,佢份人比較孤僻,好少同人講野。」
 
  「咁佢係咪有兩個仔架?」
  聽到這裡楊玉環急忙插話,因為分分鐘影響到她所接的事件。
 
  「聽佢講好似係有兩個仔,但好耐冇聯絡喇喎。」
  「肥環!可能真係佢都未定,頭先走果陣我見過佢出過黎掉垃圾!」
 
  得知事件稍有眉目,原本因為找小白而累透的她又變得生龍活虎。
 
 
 




  於是我們一起返回梅姨的家,而楊玉環已急忙跑到隔鄰單位敲門。
 
  「李生!你係咪度呀李生!我係負責你個仔既社工呀!你個仔好想見返你呀!」
 
  她像發狂搬不停拍門吼叫,著急得開始失控地哭起來。
 
  換著是我,可能也會如此在意,因為要在這麼多座明華大廈中,毫無頭緒地找一個連長相都不知道的人,機會實在太渺茫。
 
  不過由於楊玉環太吵,終於驚動到對面單位嬸嬸打開門對她訓話。
  「矛嘈啦!佢頭先出左去喇,你一係係度等佢,一係聽日再黎啦!」
 
  全靠那位嬸嬸,楊玉環稍為冷靜下來,無助地望向我與梅姨。
 
  「後生女,不如你入黎坐住等啦,佢一返黎再去搵佢都未遲喎。」
  




  現在沒有小白,梅姨只剩自己一個,反正怎樣都是要等那個李先生,在家中陪伴梅姨也未嘗是件壞事。
 
  我主動牽著楊玉環,控制情緒後的她慢慢收起眼淚一起進屋。
 
  楊玉環雖然很情緒化,但在我看來只是感情豐富而已,正因為她對每件事都很投入,才會如此激動。
 
  我正是喜歡她這點。
 
 
 
  再次來到梅姨那雜亂的家,再次在那僅餘的空間坐下。不知道是否因為放生小白而釋懷,她笑容比剛才見面時更真摰。
 
  既然閒著沒事幹,我們提議幫梅姨收拾整理雜物。
 
  「咁點好意思呀,『城市會』冇呢個事件,冇報酬架。」




  「冇所謂啦,反正都要係度等人,我點都會陪到肥環完成事件為止架。」
 
  楊玉環聽到我這樣說,加上剛才失控後很低落,似乎被我的話所感動而倚在肩膀。
 
  其實我很希望本來喜歡詹冬的她,會因為在「城市狙擊」內與我相處而接受我,畢竟我始終是實實在在的活人。
 
  雖然她與詹冬的經歷豐富得多,但詹冬也只是翌命裡的用戶而已啊。
 
  於是我們二人就協助梅姨開始執拾雜物,把地上紙皮與鐵罐逐件搬開,這些垃圾已經不知堆了多久。
 
  或許福伯行動不便後,梅姨就再沒有心情理會這些小事。
 
 
 
  「梅姨,呢啲係咪掉得?」
  「梅姨,咁呢啲仲留唔留起佢?」
 
  雖然梅姨是我負責的事主,但楊玉環比我還要落力。
 
  她本身就很注意整齊,對擺放每件事物都特別執著,所以在整理時特別有效率。
 
在雜物堆中不時會找到些已被遺忘的舊物件,例如子女照片,手鐲、紀念卡等等。每次找到物件,梅姨都會和我們說起這物件的往事。
 
  「呢張卡,係我生日果陣佢地畫比我架,我記得果日佢地仲呃我話咩禮物都冇,轉過頭就比個驚喜我…」
 
  「舊陣時我地都會用呢個盒去放相架,好記得同老野結婚之後先第一次去旅行,第一次去接對仔女,仲有…」
 
  我們邊執拾邊聽故事,完全不覺得累。
 
  「如果呢啲曲奇鐵罐冇用不如就掉埋佢啦。咦…?」
 
  在我準備把那它們丟掉時,好像聽到些聲音。我繼續搖動鐵盒,聲音果然從裡面傳來。
 
  於是我打開盒蓋,發現裡面藏著一條項鍊。
 
  「唉唷,原來係入面呀?搵左條鍊幾年都搵唔到,本來都當佢唔見左架喇,而家又出現返,實在太好喇。」
 
  梅姨從我手中拿過那條項鍊,高興得淚流滿面,我猜那項鍊肯定對她非常重要。
 
  「條鍊係老野送比梅姨既第一份結婚周年紀念禮物黎架,佢仲老過你地呀。唔見左佢之後不知傷心左幾耐,估唔到竟然係入休養院前見返佢…」
 
  梅姨高興得緊握我的右手,眼淚止不住地湧出,盡露感激之情。這項鍊勾起了她對福伯的思念,即使已經不在,福伯仍然伴在她身邊。
 
  「反正李生仲未返,不如留係度食飯啦,當係多謝你幫梅姨搵返條鍊,如果唔係都唔知點報答你。」
 
  我望向楊玉環,她沒有反對,只是專心留意住外面的聲音。
 
 
 
  不消半小時,梅姨已經炮製了四道小菜,有肉有瓜還有菜,雖然只是家常便飯,但我已經好久沒有試過這樣一家人高興地同枱吃飯。
  
  回想起每次家庭聚餐,靳虹因為工作繁忙,要很難得才會出席一次,但是使出席,我跟老爸都像被排擠般,看著媽媽與她開懷聊天。
 
  我知道她工作真的太忙,所以只有同為女性的媽媽才能給予慰藉。
 
 
 
  「梅姨食飯。」
 
  當我們準備起筷時,門外突然傳來鑰匙踫撞的聲音,楊玉環比我反應更快地飛奔出去。
 
  「李生,我等左你成個下晝喇,我係城市會既社工楊玉環,請問你係咪有兩個仔?」
 
  我跟隨而至,果然是中午遇到的那個胖男人,於是我在旁安靜地看著楊玉環如何處理自己的事件。
 
  「係又點?佢地想對我點?」
  「唔係想對你點,只係想搵返你。」
 
  「搵我?我就係唔想比佢地搵到,因為佢地根本就唔想再見返我…」
 
  恐怕這位李先生與家人之間的芥蒂,並非想像中那樣容易解決,這時梅姨也來到走廊。
 
  「唔介意既話,不如入黎傾丫?李生你未食飯架可?」
 
  「梅姨,多謝你既好意,我食左野喇而家好飽,你地自己食啦。」
  那男人眼神帶點猶豫,便以已經吃飽為理由一口拒絕梅姨的邀請。
 
  「咕…」但是他欺騙不了身體,梅姨那些小菜的香味從走廊也能聞到,男人肚子傳來肚餓的求救聲,看樣子根本還沒吃東西。
 
  梅姨當然明白,同時也體諒到他的自尊,所以堅持要他過來。
 
 
 
  「李生你無謂再呃自己話個肚好飽喇,係時候面對眼前既現實。反正都要同佢地傾野,入黎食餐便飯啦,多個人多雙筷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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