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單位後,我們開始在附近閒逛,尋找小白有機會出沒的地方,而楊玉環四處尋找她的目標人物。
 
  「後生仔,我同老野兩個相依為伴已經廿幾年喇,全靠小白,令我地原本灰暗既生活多返啲色彩咋…」
 
  然後梅姨開始向我們講述她和丈夫福伯過往的生活。
 
 
  梅姨和福伯年輕時都是醫生,兩人朝夕相對,很快便墮入愛河,而一對子女亦跟隨父母從醫。
 
  只是不幸地,他們因為車禍喪生,結束了短短二十年的生命。自此梅姨和福伯兩人終日茶飯不思,過著行屍走肉的生活。




 
  偶爾走過舊地方,回憶起昔日一家四口畫面,二人便會忍不住依偎相擁哭泣。
 
  直到數年前冬天某個清晨,他們在望隆街休憩處散步,看到一團白色物體瑟縮在草堆內顫抖,於是上前查看,原來是頭銀狐犬。
 
  雖然沾了不少污泥,但毛色仍然很雪白,而牠對於梅姨和福伯的援手亦沒有抗拒。就這樣二人把這狗帶回家飼養,成為這家庭的新成員。
 
  回去後梅姨親自為牠洗澡、抹身,很快又變回雪球般亮麗。福伯見到此場面,就將這狗命名為小白。
 
  小白特別黏梅姨,而梅姨亦好像尋回子女般,從此兩老散步時多了位同伴,家裡也因為小白走動和吠聲逐漸恢復生氣。




 
 
 
  只是六年前福伯在退休後,可能由於無所事事,健康狀況開始轉差,行動不便,只剩梅姨帶小白散步,而且每次也因為擔心福伯獨留在家太久而趕快回去。
 
  不曉得小白是否知道福伯身體出現問題,開始更頻密地親近他。偶爾在他腳邊又撲又跳,或是圍著他轉圈。
 
  本來因病而情緒低落的福伯看到牠後心情也變得開朗起來。
 
  隨著時間過去,人始終會年老,於是福伯終於在一年前進入休養院,從此和梅姨小白永別。




 
  當天的休養院前,福伯在輪椅上和兩人作最後道別。
 
  「老野你唔會寂寞架,我好快都會黎搵你,呢一年內我會盡量搵人照顧小白架喇。」
 
  梅姨看著福伯的背影唸唸有詞,神色呆滯,豆大般淚水從眼眶冒出默默落下,然後小白一起看著休養院的門緩慢合上。
 
  所有親人都已離開,而自己的日子亦所餘無幾。往後日子即使在家中看著小白,也只能強顏歡笑。畢竟實在太累了,已經再沒有氣力去笑。
 
 
 
  「後生仔,咁你明白小白對我地有幾咁重要啦,所以真係要盡快搵返佢呀。佢係我地既全部,而我亦都相信係佢地既全部。」
 
  聽完梅姨的故事使我有點感動,我喜歡跟老人家相處,透過聽他們經歷,能夠更豐富我的人生。
 




  不經不覺我們三人來到望隆街休憩處,這裡正是當年梅姨找到小白的地方。
 
  「梅姨,行左咁耐駛唔駛休息陣呀。」
  「都好呀,老人家唔行得咁多路,梅姨自己一個搵唔得遠。」
 
  「你地兩個係度坐陣先,我去買野飲。」
  反正有點口乾,就先讓楊玉環陪伴梅姨,我獨自去買點飲料。
 
 
 
  繼續往東大街深處走不遠,來到一家頗大的便利店。
 
  來到凍櫃前選飲品時,突然有種被監視的感覺,我急忙望出店外,只見路人與常在街走動,其他在選飲品的市民反而被我這舉動嚇到。
 
  是我多心嗎?剛才半天替梅姨找小白時都沒有這種感覺,是因為我沒有選擇他們想引導的個案而放棄?




 
  但櫃台小姐的反應,明明就像預料到我會選擇梅姨般,或許他們在等我完成梅姨事件才有所安排吧?
 
  現在我一切處於被動,連他們到底想做什麼都不知道,但我敢保證這「城市狙擊」肯定不尋常。
 
  連我自己也搞不清楚,本來只想安穩生活,為何會對這事如此執著,就像肚餓對食物渴求般尋找真相。
 
  直覺告訴我元將洗腦只是開端,幕後肯定有更重要的計劃。
 
  顧著想那件事而忘了自己正站在開著的凍櫃前,當我欲拿起烏龍茶時,另一隻手也同時伸向那支烏龍茶。
 
  我連忙道歉,只是望向那隻手的主人,臉孔非常熟悉。
  「杜奧巴!點解你會係度出現?」
 
 




 
  他向我報以微笑,那和杜奧巴如出一轍的微笑!正是這微笑引導我來筲箕灣的!
 
  「先生,我諗你認錯人喇,我叫于嶽巴,你可以叫我英文名Oppa都得。」
 
  連聲線都完全一樣,我不可能認錯,沒想到他竟然自動找上門。
 
  「杜奧巴!係咪因為我冇如你所願揀九分個案,所以你主動接觸我?」
 
  「冷靜啲先,其實唔止你一個,好多人都會認錯我係杜奧巴。不過你係特別既人,我就講個秘密你知…」
 
  這位于嶽巴慢慢靠過來。「杜奧巴只係根據我外觀而創造既電腦程式。」
 
  他平靜地說出這件事,同時把食指放在嘴前示意我要保守秘密,可是內容卻讓我心情完全不能平靜。
 




  「咩叫做我係特別既人?根據你既外觀?咁你亦都有份整『城市追擊』?」他拿著烏龍茶施施然走到收銀處,而我跟在後面追問。
 
  「不如你再回想下,到底你係因為咩事而入黎?真係為左想玩?定係…」
 
  說到這裡他因為付錢而略為停頓,再像剛才般較過來輕聲說話。「…因為洗腦既事?」
 
  雖然剛才那堆疑問還沒有解答,但他果然也知道洗腦!
 
 
 
  「放心,我地係朋友,只係見你提早揀左梅姨但好焦慮,忍唔住比啲提示你。」
  他休閒地喝了口烏龍茶,但我卻是心急如焚。
 
  「總之你繼續按照你既本意去玩,就會得到你想要既答案。如果你選擇冇錯,我地係聽日肯定會再見。」
 
  留下這句後他突然從便利店奪門逃走,我立即緊追其後!
 
  他沿著東大街向亞公岩村方向奔跑,然後左轉入窄巷打算出東喜道,我當然不會放棄,絕對要找出洗腦的真相!
 
  于嶽巴穿過窄巷右轉,我跟著他跑到東喜道向右望,卻發現他就這樣消失蹤影。
 
  混蛋,還說給我提示。舊問題沒有解決,卻帶來更多新問題。
 
  我可不太相信他是朋友,但既然是洗腦份子之一,為何剛才不對我動手?或許元將正是因為知道某些秘密而被洗腦。
 
  按照本意而行嗎?有意思…
  現在對方終於光明正大與我接觸,那也驗證了我的想法,「城市狙擊」果然絕非尋常。
 
  但為何政府開發的「翌命」會有這種事出現?還是這些洗腦份子不屬於政府?
  先回去完成任務吧,因為我現只能如他們所言全情投入這遊戲,才能知道整件事的真相。
  
 
 
  在拿著飲料回去的路程上,還是不斷回想剛才那些說話。
 
  到達休憩處入口附近,隱約看到草叢在顫動,本來不以為意,但抱著一絲好奇還是決定過去查看一下。
 
  撥開草堆,看到兩隻白色小狗在和我對望,其中一隻擋在前面,看起來就像在保護後面那隻,牠大概以為我會傷害身後的同伴吧。
 
  雖然不肯定是否小白,但我有預感已經成功了,於是急忙找來梅姨。
 
  「梅姨,肥環,你地快啲過黎睇下!呢度有發現!」
 
  「真係小白呀,我認得佢對耳仔,不過佢眼神咁奇怪既…小白從來未試過咁樣望我架喎。」
 
  小白看到梅姨過來後,立即站起撲到她腳邊猛搖尾巴,而我們亦發現他所保護的原來是雌犬同伴,不曉得是受傷還是懷孕,看起來很需要得到照顧。
 
發現我們靠近孤立的同伴,小白立即向我們吠叫同時躲回草叢裡,然後不斷擺尾看著梅姨。
 
  看樣子小白沒有回去也是因為她,而梅姨亦明白眼前的狀況。
 
  「後生仔,你覺得梅姨應該將佢地兩個一齊帶返去養,定係任由佢地係街度自由生活?」
 
  梅姨無視楊玉環只向我提問,可能覺得我的意見比較重要吧。
 
 
 
  這時,我突然回想起于嶽巴所說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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