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選民、大審判、達爾文

  「很厲害,這真的是人類嗎?中了五槍,這麼快就可以復元。」

  「這個割頭魔,兇殘成性,報紙寫他殺了百多人,好人不長命,幹壞事的,命反而這麼硬。」

  兩位護士經過海龍英的病房,二人的對話被看守病房的警員聽見。

  「海龍英,你當我們是白痴嗎?你說你不認識吳林紫娣內的恐怖份子,快說,你們佔據吳林紫娣的目的是什麼?」一位男人的怒吼聲從病房傳出。





  兩名站在門外的警員緩緩搖頭,看來仍未能從對方口中問出有用情報。

  大門敞開,一名老外氣沖沖走出來,身後跟著三名臉色同樣難看的警員。

  一間有著隔音裝置的房間,張朗雄正在協助調查,坐在他對面的兩名警員現出一副沒好氣的模樣,他瞪著對方,怒道:「究竟你們有沒有聽我說的?我師父是正義的化身,
是與那些恐怖份子對著幹的,你們快些把師父放了,然後與師父聯手救人。」

  一名男警員用力拍打桌面,怒道:「夠了,海龍英與那群恐怖份子是一伙的,他是一名冷血的殺人犯。」

  「我說了很多次,師父是好人,他被冤枉了,所殺的是都喪屍和怪物,你們怎麼還聽不明白。」





  另一名年資較高的警員,道:「少年,你也有朋友在學校裡,你也希望他們能獲救,快告知我們真相。」

  張朗雄急道:「拜託,我所說的全是真相,師父正可以幫助你們對抗那些恐怖份子。」

  年輕警員道:「你說的話可有證據?而且你說鳳凰山上有怪物的屍體,我們派人搜尋過,什麼也沒有發現。」

  「首先我不知道你們為什麼找不到D11的屍體;第二,找證據可是你們警方的負責;第三,你們可有證據證明師父與那群恐怖份子是一伙。」張朗雄反唇相譏。

  年輕警員怒道:「我們警方怎樣辦案不需要你這連毛也沒長的小鬼教導。」





  張朗雄冷哼一聲:「哼,我這毛也沒長的小鬼可是曾救了你們不少同袍的命,你們根本不知道你們所面對的是什麼?」

  「嘿!喪屍?!怪物?!那些只會出現在電玩、漫畫世界裡。」年輕警員冷笑一聲。

  「為什麼事實已經擺在眼前你們仍不願相信?你們說什麼也要證據,那麼你們有沒有證據推翻我所說的話?你們有證據解釋你們以十倍的人數被打得抱頭鼠竄,還被對方捉
拿了數十人當人質,對方不是怪物,難道你們是廢物?」張朗雄連珠炮地反駁。

  「小鬼,你說什麼?!」

  張朗雄的話連那名資深警員也惹毛了。

  正當罵戰一觸即發之際,一名警員慌慌張張推門而進,急道:「糟了,疑犯海龍英逃了。」

  房間內兩名警員聞言大驚;張朗雄則大喜,心想:「你們這些雜碎怎能把師父困著。」





  時間回溯到一小時前,四名警員無功而回離開海龍英的病房,汪彩眉以外藉上司名義要求進入病房。

  原本躺在床閉目養神的海龍英,睜開雙目;汪彩眉看到海龍英炯炯有神的目光嚇了一跳,這是一個中了五槍的人應有的眼神嗎?


  「妳是朗雄母親,朗雄沒大礙嗎?」海龍英一臉關切問到。

  「只是皮外傷,他常常詢問你的情況。」

  海龍英聞言,臉上流露出笑意,道:「朗雄這孩子很好。」

  「一點也不好,他拚命去相信你,在其他人面前維護你,這樣會對他造成麻煩。」

  海龍英瞧著汪彩眉,感到身為母親的她表現出對兒子的擔憂,一臉傷感道:「我明白妳的感受,我本來也有一個孩子。」





  汪彩眉試探道:「你的太太和未出世的孩子是…」

  「不必試探我,想知道真相,妳可以用一個比語言更真實的方法去弄清一切。」

  汪彩眉一臉狐疑,問道:「是什麼方法?」

  海龍英道:「人與人之間要真正知道對方藏在心內的秘密,先要打開心扉,妳是朗雄的母親,我對妳絕對信任,但妳又能相信我這名殺人犯嗎?妳能對我這被千夫所指的人打開心扉嗎?」

  汪彩眉想起昨晚醫院的事情,如果不是海龍英,她和張朗雄的後果實在不堪設想;如果海龍英沒有前來,便不會被捕;而且以他超人般的力量,他絕對可以來個玉石俱焚,但他沒有傷害前來支援的警員。

  她緩緩點頭道:「只要你說的是真相,無論你的話是如何荒誕,我也相信你。」

  「我不知我有沒有這種能力,但可以一試,把手伸出來,按著我的手。」海龍把手伸出。





  汪彩眉把手按在海龍英手上,海龍英道:「打開心扉。」

  汪彩眉不明白什麼是打開心扉,她只是把略為緊張的心情稍為放鬆。

  在毫無預示的情況下,她感到按著海龍英的手有著觸到靜電的感覺,然後她聽見海龍英的聲音:「這故事發生在一條名為海家村的村子…」

  四名少年的經歷、三名男生登上了郵輪的前後經過、無奈的海龍英痛苦地宰殺村民、背負著痛苦與內疚的一刀砍在海怡身上、海龍英在吳林紫娣裡勇戰數十名喪屍,這些片段電光火石在汪彩眉的腦海中播放。

  一滴淚珠滑過了汪彩眉的臉頰,她相信海龍英,而且還十分同情他。

  十多年來的警察生涯教導她要服從上級、重視紀律、先團體、後個人;判別案情以客觀證據為主,再以邏輯思維去推算;但她發現伴隨她的法則,這次竟然用不著;如果她要去相信真相,就需要推翻三十多年的自己、成為別人眼中的異端,她究竟是相信真相、還是對真相視而不見,眼前的兩難令她感到徨惑。

  就在她感到為難時,昨晚張朗雄那偌大的背影在她腦海中浮現;孩子長大成人,令她想去了老來從子,兒子以一顆赤子之心去相信,身為母親的不是應該站在他身旁去支持嗎?她應該以孩子那純真青澀的心去辨是非。

  「海龍英,你能夠答應我,會盡力去拯救吳林紫娣裡的孩子嗎?」





  海龍英堅定地點了點頭。

  「好吧!我現在把你放走,之後的事情便拜託你了。」

  汪彩眉知道自己的決定需要承擔什麼後果,而很多以道德規條掛帥的人就算得知真相也定必對她的做法口誅筆伐,說什麼她失職、英雄主義,她應該遵從程序向上級匯報,讓上級商量出更妥善的方法。但她知道那些有此看法的人,全都只是空口說白話,只圖明哲保身的人。

  一個真正懂明辨是非、為人著想的人,就算她知道最恰當的做法是會令自己遭害,但仍能無悔地作出這種決定,我們對這種人有一種稱呼名為英雄;而他們損己利人的行為,我們稱為正義。

  海龍英聞言哈哈一笑,他推開了汪彩眉的手,道:「Madam,無論妳是當母親還是警察也十分稱職,妳的心意,我非常感激,但我不能再給妳和朗雄添麻煩。」

  「哼,別說廢話,我不能再在這裡耽擱。」

  海龍英嘴角上揚,現出了一排整齊雪白的牙齒,手中冒出一陣金光。過了片刻,手腕上那對手銬發出了咔咔兩聲,那對手銬已跌在床上。

  汪彩眉看傻了眼,眼前發生的事情已不能用科學來解釋了。

  海龍英重新把手銬扣上手腕,豎起拇指道:「Madam,妳的責任已經完成,剩下的請交給我。」

  既然海龍英已經有把握逃脫,為了令自己避嫌,她出門時,裝作十分氣憤,罵道:「你這割頭魔,有什麼好神氣,我看還是把你關在牢獄裡一輩子吧!」

  一名看守警員向房間內的海龍英瞟了一眼,安慰道:「Madam,之前Howard Sir來過也是問不出什麼來,所以妳也不要介意。」

  汪彩眉再擱下了兩句狠話才離去。

  吳林紫娣的校長室中,B7與陳家佐對視而座。

  十分鐘前陷入昏迷的陳家佐才緩緩轉醒過來,他記得昏迷前的自己是衝向B7,對方手一張,之後便記不起發生了什麼事。

  「他們怎樣?」

  「你是指與你參加遊戲的四名同學?他們通過了遊戲,現在很安全,陳家佐學弟。」B7一臉從容。
 
  「通過遊戲?你的意思是他們不用再參加遊戲。」

  B7點頭道:「你與其有餘暇擔心別人,不如先擔心自己,你快要變成喪屍了。」

  B7見陳家佐默然,笑道:「原來你這傢伙居然以0.1分之微,打破了我保持了二十年的全年平均分記錄,你頭腦這樣好,變成了只懂吃的喪屍,甘心嗎?」

  陳家佐笑道:「你又想愚弄我嗎?打算以什麼來要挾我,讓我成為你的傀儡。」

  B7搖頭道:「你誤會了,我是欣賞你的才能,我相信剛才的遊戲,全是由你一手策劃反擊,那一手非常漂亮,如果最後我不是動用異能搖控喪屍,你們已經全身而退。」

  陳家佐嘲諷道:「原來是你這不服輸的傢伙作弊,多謝你告訴我真相,我應該讚賞你老實嗎?」

  B7沒有為陳家佐的嘲諷而動氣,話題一轉:「你有瞧見C7的身手嗎?即是你們所稱的割頭魔。」

  海龍英前來吳林紫娣大鬧一番的情形,陳家佐也是其中一名現場觀眾,他當時也被對方的炫目動作和力量震懾,驚嘆這人完全是漫畫中的超級英雄。

  B7續道:「如果你有C7的能力,我就算作弊,你也可以勝出這比賽。」

  「你是說給予我這種力量,要我當你的手下。」

  「不完全正確,我只是給予你成為『選民』的機會,能否成為我們的一份子,還要看你是否具備『選民』的特質。」

  「哈哈,『選民』?難道是基督教那種以自身的努力去敬信上帝,表現出一個合乎資格的選民應盡的義務,這樣才能在大審判到來時,回歸天國的那種『選民』。」陳家佐仍然抱著嘲笑的態度。

  「意思的確與我們的理念相近,但那種說法太空泛了,究竟怎樣的表現才可以判斷我們誰才是合資格的選民?一百個人有一百種看法,到底那種看法才是正確,富有和具權力的人自然有更多機會去表現出選民的資格,那麼貧窮的人怎麼辦?是否叫他們全部下地獄?這完全是不公平的做法,那麼什麼可以來一個客觀的決定呢?就由神,不應該是大自然,生物科有句名言──物競天擇,適者生存。」B7仍然心平氣和地道。

  這句達爾文的名言他當然有聽過,但他感到困惑的是神學裡的「選民」與達爾文的名句有什麼關聯,這兩種東西絕對是水火不融的一回事;因為達爾文提出了進化論,對當時教廷做成了很大的衝擊,神職人員對達爾文的說法非常不爽,原因是聖經記載了上帝用了七日創造了地球,人類是第七日被製造出來,達爾文大不諱提出進化論,等同搧了當時的教廷一巴。

  他再不能嘲笑B7,因為他的好奇心被勾起了。

  B7瞧見了陳家佐現出專注的模樣,他知道他已經成功了第一步,要收服這種聰穎的人,最好的方法是投其所好,以知識作賄賂,他繼續道:「決定選民的資格是選民自身的基因,而身為『傳教士』的我們,以病毒為環境壓力,那些病毒進入人體,病毒的基因會與宿主細胞的細胞核內的基因契合,有三成機會的人會死去,有超過六成機會的人成了喪屍,只有百分之三的機會可以成為選民,這種方法非常公平,無論男女老幼,貧富貴賤,決定一切的關鍵在於我們獨一無二的基因。」

  「這太扯了,我有兩個問題,首先你說那些病毒進入人體內會與細胞核內的染色體契合,但我們本身的免疫系統遇到外來的病原體會啟動防禦機制,那些異變的『癌細胞』會被我們的白血球所消滅;其次,以我所知基因鏈上的所謂密碼只是合成身體各種不同蛋白質的序列,我可以接受你們比正常人為強的體力、有著比常人壯碩的肌肉,但我瞧見割頭魔竟然可以噴火,這不應該只是關於染色體的事了。」陳家佐感到很混亂,一時間未能消化B7的話。

  B7好整以暇答道:「沒錯,當外來的病原體進入了人體是會產生炎性反應,所以被注射『聖液』及吸入『聖氣』的人初期會發高燒,不具選民素質的當然會死去或成了喪屍,但生物自有其出路,具選民資格的,最後會蛻變成我們這些新人類,這又可以用物種間的關係來解說:結果是死亡的是競爭、結果成了喪屍是寄生、結果成了我們這些新人類的是互利共生。」

  B7頓了頓又道:「至於你的第二個問題,我要糾正你的觀點,你所說製造蛋白質的編碼序列的外顯子,只佔基因組中真染色質基因序列的總長度1.5%,餘下的大多是用途未明被稱為垃圾DNA的東西,而這些病毒正好比一條鎖匙去開啟人類經千萬年的演化而沉睡、損毀的基因,另外我要問你一個問題,你有沒有聽說內共生理論,即使一個細胞的各種細胞器是來自不同的外來細胞?」

  陳家佐頜首,這雖然是考試範圍以外的知識,但他也曾經看過關於這學說的文章。

  「這學說可以補充你的第一條問題,而且又可以進一步解釋你的第二條問題,我問你,你認為人類真的只有二十三對染色體嗎?不,問題應該嚴謹一些,你應為遺傳物質只有細胞核內那二十三對染色體嗎?」B7反問道。

  陳家佐驚道:「粒線體?!」

  B7點了點頭道:「一般來說,人體被說成有二十三對染色體:分別是二十二對體染色體和一對性染色體,但這二十三對染色體只是細胞核內的染色體,並不包括粒線體內的DNA遺傳物質,粒線體這種產生能量,供給細胞所需的細胞器,內裡被稱為夏娃粒線體,原因是當精子與卵子結合時,只保留了母系的粒線體DNA,亦即是粒線體保存了最古老的DNA,這些DNA是生命的源頭,這正就是我們這些新人類所掌握異能的關鍵。」

  陳家佐急促喘氣,他正在得到最先進的知識,粹合了興奮、震驚、疑惑各種情緒令他久久未能平伏,好一會才道:「『大審判』的用意就是把病毒注入人體,如果具『選民』的特質就可以與病毒達至互利共生,病毒先激活了細胞核內染色體上的垃圾DNA,這個過程是大審判的關鍵,因為每個人那二十三條染色體也不一樣,不具備選民特質的人會死亡或者變成了喪屍,反而經過了這階段,事情會變得輕鬆,病毒再進一步激活粒線體內的DNA,令你們掌握了匪夷所思的能力。」

  B7點頭嘉許道:「不錯,你已經大致明白『大審判』的基制,你是人才,希望你能夠通過『大審判』。」

  儘管B7的新學說令陳家佐產生了前所未有的震驚,但十多年建立的道德觀仍然牢牢放在心頭上,他道:「你們的目的是要把這病毒散播開去,好讓『大審判』降臨到每一個人身上,你們這樣做會有很多人死去的。」

  B7柔聲道:「孩子,你試想一想,這世上的人口太多了,如果情況繼續發展下去,到時便會出現資源緊張,資源緊張會引起戰爭,戰爭死去的只有階級金字塔最底層的人,這太不公平了,所以我們以最公平的『大審判』,把決定權交回神的手上;上帝要我們發現這病毒,就是要我們肩負起神聖的使命,換言之,我們是正義的。」

  陳家佐嗤之以鼻,那個野心家會說自己是邪惡的,他問道:「為什麼選擇我們?」

  「這可以說是巧合,不,應該是天意,因為一些意外丟失了『聖輪』,令我們追蹤到這裡,居然是我的母校,更令我意外不單在這裡發現了兩名蛻變者和超然者,而且還發現了逃走出來的C7。」

  「超然者?」

  「只不過是對一位不完全選民的稱呼,那個人也是你們的同學,叫做張朗雄,夠了,我的話已說了很多,你決定要成為喪屍;還是接受『大審判』?」

  陳家佐苦笑道:「你願意把一切告訴我,便證明我沒有別的選擇。」

  就在此時,高美斯醫生衝入了校長室,一臉興奮道:「B7,我化驗了D11的遺體,發現有一種外來物質逆轉了病毒與D11體內基因的契合過程。」

  B7猛然從椅子站起,他先向陳家佐吩咐道:「學弟,快去注射聖液。」

  陳家佐離開後,B7與高美斯醫生一同去到位於七樓全校最大型的實驗室。

  七樓的實驗室添置了不少儀器,其中一個逾兩米半高的玻璃圓柱體,外貌有數分像生化危機中的培養器,培養器內藏著昏迷的萬綜維。

  此時,陷入昏迷的他,意識一片模糊。

  濃霧把他困鎖當中,他雙手撩動,試圖驅散眼前的白茫茫,但只是徒勞。

  此時一把聲音響起:「嘿嘿嘿!萬綜維,你這私生子、野種。」

  傷疤遭掀,他不禁大怒:「誰?快出來,藏頭露尾,你這膽小鬼怕了我嗎?」

  「嘿嘿嘿!誰怕了誰,我可是你的夢魘啊!」

  倏然間,一個黑影出現在他身前,他毫不猶疑,以利爪搠向黑影。

  嚓!黑影並非幻覺,命中了,他的爪把黑影貫穿;當他看到黑影的模樣,立時嚇了一跳。

  那不是誰人,膚色銀灰、肌肉糾結,黑影正是鐵成金,缺了半邊身體的鐵成金,五官扭曲,表情糅合了恐懼與痛苦。

  濃霧漸斂,能見度提升,他向周遭打量一眼,地上躺滿了歪七扭八的無頭屍體。

  「你真的願意見到我嗎?我可是死神,所到之處只會帶來死亡。」

  他循聲回首,濃霧後有一身影漸漸迫近,彷彿連濃霧也畏懼了這死神一樣,漸漸消散。

  眼前出現了一個頭戴斗篷、身披藍色猄皮大褸、手提結他匣的漢子,斗篷退去,漢子臉上三條創疤清晰可見。

  回憶在倒帶,他記起了此人是誰,怒氣與戰意如潮水般退去,他轉身拔足狂奔;但他走不了多步便被絆倒,他試圖站起,發覺動彈不得,魚絲正不斷綑綁著他。

  腳步聲躂躂作響,猶如喪鐘響起,他急喘著氣,瞠大雙目,死神已走到跟前,他的瞳孔反映出明晃晃的魚生刀,死神道:「縛著你的不是魚絲,而是恐懼;刺進你體內的並非利刃,而是絕望。」

  刀鋒一分一分地貫進他的體內,他感到生命正逐漸地流失。

  難道我要再被同一個人幹掉多次?

  一把聲音在他耳邊呢喃:「這樣完結,你甘心嗎?」

  七樓實驗室,高美斯醫生解說道:「B7,如你剛才在顯微鏡所見,有一種物質,把已經結合了的病毒DNA與D11的本體DNA作出了有限度分離,這物質是人體的血液細胞。」

  B7現出思索的模樣,他正讀取從D11身上取得的記憶,道:「是C7,他與D11交手,在戰鬥過程中,他受了傷,把血液濺在D11的傷口上;看來他也不自知他的血有這樣的功用,如果知道的話,便一早把血注入D11身上,不用差點被幹掉。」

  「B7,那麼現在怎辦?C7的存在是一個重大的障礙。」高美斯醫生一臉擔憂。

  「水能覆舟,亦能載舟,我認為這發現才是我們此行的最大收穫,高美斯醫生,你認為C7的血,能否令經『大審判』後的人變回人類?」

  「理論上有這個可能性,但相信要進行連串實驗才可以有結論。」

  「嘿嘿嘿,C7在香港警方手上,我們拿三十名人質與他們交換,對他們來說,這交易相當划算吧?」

  砰嚀嚀!匡啷!沙沙嘞!

  培養瓶倏地爆裂,培養液與玻璃碎瀉了一整地。

  全身被雙重加厚的黑色鱗片覆蓋,狀若凶獸的萬綜維出現在B7眼前。

  B7瞥了萬綜維一眼,搖頭嘆息道:「在第二次蛻變成不是感知系,而是體優系嗎?不是純種。」

  萬綜維感到眼前人有強大的壓迫力,比海龍英更為可怕,但不是純種這四字刺痛了他,他發出一聲近似獸嗥的怒喝,然後高舉利爪衝向B7。

  高美斯醫生不禁發出一聲驚呼,而B7只是不慌不忙地舉起了右手,全身湧出無數螢光觸手,硬生生穿進了身在半空的萬綜維,十分之一秒間,痛楚在萬綜維體內由零飈至無限。

  劇痛彷要把萬綜維全身撕成碎片,他寧可成為碎片,成了碎片至少便不再感到痛;他倒在地上,全身痙攣乏力;連呼痛嚎哭也不能,只可以發出若有似無的呻吟。

  B7冷冷地打量地上的萬綜維,道:「這就是想對主人揮拳的代價。」

  貫入萬綜維的觸手退走,那十級撕痛來得突然也退得倏然,萬綜維大口喘著氣,全身溼透。

  「跪起來,伸出手。」B7喝道。

  剛才的經歷令萬綜維視B7的話為圭臬,他顫巍巍跪起,伸出抖過不停的手。

  這情況猶如猩猩族群中,一隻猩猩表示向另一隻猩猩臣服的姿態。

  B7握著萬綜維的手,語氣轉柔:「這才是乖孩子,乖孩子討獎吧!」

  B7再次把手伸出,螢光觸手再次迎向萬綜維,萬綜維雖然驚懼極了,但沒有退避反抗,只因他知道就算B7要他死,他只可以欣然接受。

  觸手再次貫入萬綜維身體,這次的痛楚與剛才相比,真不可同日而言。

  過了一分鐘,觸手回到了B7體內,他道:「除了感知系外,多數在第二次蛻變時,智慧會隨著退化,溝通能力會變得十分糟糕,現在我把你原有的智慧賜給你,而且你現在還可以通曉十多個國家的語言。」

  萬綜維一臉尊敬,急喘著氣道:「嗄嗄嗄,謝謝尊貴的B7。」

  「到外面與兄弟們聚聚,我還有別的事要忙。」

  萬綜維的一番打擾,令B7耽擱了正事,現在是要與警務處處長交易了。自從見識過B7的手段,為了被俘的同袍著想,處長留下了電話直線,此直線二十四小時有專人接聽,處長曾吩咐如果是B7的電話,無論如何立刻通知他,就是處長睡覺和大便,只要是B7願意,隨時也可以聽見處長的聲音,B7的血腥手段,為他贏取了VIP的款待。

  這次B7只是等候了三秒,便聽到處長的聲音,他道:「處長,如果你的手下一開始便這麼爽快,那兩位警員便不用慘死,你們之前的做法實在太官僚了。」

  對於罪魁禍首的冷嘲熱諷,處長氣得想把電話砸爛,但連日來承受多方壓力的他,不想自己一時衝動惹得B7再幹出什麼令自己臉子受損的事,讓一眾傳媒再有添油加醋、口誅筆伐的機會,只好強忍這烏氣。

  「處長,這次致電給你,是給你好處,我以三十名人質向你們交換一人。」

  處長想起上次交易做成的亂子,氣道:「B7,昨天你釋放了七名人質,他們在醫院裡神經失常,殺傷了很多人,最後還被你的人幹掉,你要我如何相信你?」

  「哈哈!」B7以一副混混腔調道:「處長,我怎料到那七名警員有什麼暗病,人已交了給你,他們突然發作,我也沒有辨法,而且殺他們的又不是我的人,與我何干?」

  處長氣得呼吸也變得急促,不斷重覆道:「你這…你這…」

  「處長,別生氣,我保證這次交易,三十名人質也是正正常常、健健康康,算我上次不對,這次交易對你們絕對划算,以一人換三十人。」B7安撫道。

  處長小心翼翼地道:「你先說你想要的人是誰?」

  B7會意笑道:「放心,我要的不是你或任何一位高官,只是希望你們把海龍英交給我們。」

  處長默然了片晌,好一會才道:「你別裝蒜,海龍英已逃走了。」

  B7感到詫異:「處長,別說慌,你這樣做,受苦的只是你的下屬。」

  處長急道:「我那會為一個殺人犯而放棄三十條無辜人命,他真的已經逃脫。」

  「嗯,的確以你們香港警方的實力真的不足以困著他。」B7的話彷如再摑了處長一巴掌。

  B7沈思了一會,從D11的記憶中,記起了一件事,道:「那麼你以張朗雄這孩子來交換三十名人質,記著你有的時間為兩小時,否則每過五分鐘殺一人,直至殺光所有人質為止。」

  B7把電話蓋上,自言自語道:「C7,你會為你的徒兒來這裡吧!」

以下是小弟的FACEBOOK專頁,內有更多精彩內容,如各位對小弟的作品感興,不妨到此留下讚好,給予鼓勵,你們每一個支持,均是給我做得更好的動力,謝謝
https://www.facebook.com/vc907907?ref=hl
 
已有 0 人追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