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入內,菲力發現建築內部並不如表面那般殘破, 大樓內幾乎伸手不見五指。但等眼睛習慣昏暗的環境後,他可以看出這裏有著簡潔的裝橫,一排椅子平排靠著光滑的牆面安放,增加了空間感,地上也沒有如他想像般佈滿瓦礫碎塊或者垃圾,反而被打理得十分乾淨。他進入了一個類似於大廳的空間,大廳盡頭處依稀可以看到一台升降機。菲力繼續往內走,隨著他逐漸離遠,由入口門縫傳入的些微亮光逐漸失去效用。他疑惑地抬頭看向天花板,心裏抱怨著為什麼不開燈,只見天花板上空無一物,跟牆面一樣光滑。他四處查看後也找不到任何照明設施,真是奇怪,難道 是因為殺手習慣了在黑暗中視物,所以不需要燈光? 帶著疑惑,他走到了電梯門前。那是一部普通的電梯,不同的是它並沒有顯示樓層,整幅牆上只有一個按鈕面板,菲力不加思索地按下了,然後沉默地等待。 沒有顯示樓層讓等待顯得更加漫長。過了一段時間後,升降機仍未到達,他只好再次不耐煩地重試。這次他的手像摩打般重複按著,他耐心地等了整整一分鐘,然後再次大失所望。這時,他想起W昨天對他說的事,他艱難地回想著,只依稀記得與早到及遲到有關。菲力打開手機,看見時間已經是十二時,不禁暗叫不妙。他再次瘋狂地按著升降機按鈕,心裏想著這個組織的東西居然這麼不靠譜。他掃視著天花板, 一塵不染的天花板上什麼也沒有,也沒有攝錄機。他在大廳四處遊走,到處尋找著前往樓梯間的門,卻發現這裏四面都是牆,唯一的門口就是出口。菲力開始慌張起,他可不能失去這個機會。他試探性地再按了按升降機按鈕,仍是完全沒有反應。「真是該死!」他毫不避忌地大聲咒罵。菲力的心中十分慌亂,可是一直以來的經歷讓他明白現在這種時刻,緊張是沒有用的,他必須保持冷靜,深呼吸……菲力緩緩地坐低身子, 按按鈕的手停了下來,無意識地順著升降機按鈕面板向下滑,這個不以為意的動作讓他意外地碰到一個凹陷位,他像觸電般全身一震,用手指頭上的皮膚仔細地感受著那個微小的凹陷,呈條型狀,十分微細,感覺就只是光滑牆面上的一塊小瑕疵,但菲力心中某一處冷靜的部分決定打開手機上的手電筒照向它。電筒照向凹陷時,燈光向內延伸了幾厘米,證明這不是一個凹陷,更像是一個孔洞。「…………!」菲力將手伸進口袋裡翻找著, 迅速掏出W交給他的那張卡片,用抖擻著的雙手將卡片輕輕推入洞中,卡片與孔洞完美敏合。就在他插入卡片的瞬間,升降機門靜靜地打開了,電梯內的亮光讓他睜不開眼內。


      進入升降機後,菲力發現整座升降機只有一個按鈕, 整個控制面板上沒有對講機,沒有求生按鈕,就只有一個沒有標示的按鈕,顯得非常突兀。他沒有想太多就按下了。 升降機快速地向上升,然後突然激烈地一震,便停下了。正當菲力以為又發生狀況時,閘門條然打開了。菲力走出升降機, 發現自己進入了一間類似候診室的房間,格局與大廳差不多,只是這裏有著柔和的燈光。房間盡頭有一個接待櫃檯,有一位穿着白色制服的女士坐在那裏,百無聊賴地用辦公室電腦上網。旁邊的一排座位上坐著一個看著報紙的男人。他將報紙檔在面前,讓菲力看不清楚他的容貌,只知道男人正在看「紐約時報」,主要由駭人聽聞的八卦資訊和名人醜聞,以及歇斯底里的極端主義文章組成, 整份報紙的可信性若有似無,他從來未看過有人看, 起碼在他生活的地方沒有。整體而言,這間等候室給人一種慵懶,甚至可以說得上是怠惰的氛圍。感覺所有人都在混吃等死,與他的想像差距甚遠。他跨過正在看報的男人那雙攤放在地上的腿,大步走向前台「請問……」他試探性地問道。上着網的女接待員沒有反應,眼睛仍緊盯著液晶屏幕。「你好?」仍然沒有反應。菲力將頭湊向櫃檯後方,隱約看到接待員的電腦畫面。屏幕上淨是一大群裸體的壯漢彼此交纏著,女接待員正不動聲色地看着同志瞇片。菲力感到萬分後悔,恨不得將自己的雙眼挖出來。「喂~」菲力轉過身來,只見那個看報男子站了起身。「你……」他打了一個超大的哈欠,「……遲到了吧?」 他睡眼惺忪地看著菲力。「我很抱歉!」他趕忙低頭認錯,難道這個男人是面試官?「整整遲到了」他看了看手錶,是塊金色的勞力士,「他媽的七分鐘。」男人平靜地說道。菲力感到有點不對勁,在他的記憶中,男人在看報時雙手並沒有佩戴任何飾物。他謹慎地看著那個男人,深怕自己又會像昨天一樣不明不白地死了。「你要解釋遲到的原因嗎?」男人一臉惡狠狠地盯著菲力。「我……」正當菲力開始說時,男人打斷了他「嘛,算了。與我無關」他像個洩氣的氣球般,頹懶地躺回座位上。「咦?」「咦甚麼?你以為我是面試官嗎?」男人疲倦的臉上露出了一個笑容。「老弟,放輕鬆。我只是在逗著你玩。」他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了一本漫畫,開始閱讀。菲力完全不知道他到底是從哪裏掏出那本漫畫。他也不想深究。「請問面試要去哪裏進行?」菲力禮貌地問道。「啊?」男人勉為其難地抬起頭,「進去那道門, 他應該早就看到你了。」菲力環顧房間四周,並沒有發現攝錄機, 除了出口之外,也沒有看到任何……他看向男人所指的方向,只見一道之前也不存在的木門就在前台旁邊,他發誓那裏原本只是一面光滑的牆壁。「 對了,進去前先登記。」男人一躍而起,走到前台。「喂,色胚,有人來面試了」他一掌拍在櫃檯上,發出巨響。專心致志地看著電腦的接待員極速關掉網址。「幹甚麼,文森特?」她面帶怒容地看著男人,然後轉頭看到菲力,於是以較溫柔的語氣說道:「你好,請問你叫什麼名字?」「菲力.海默」接待員的手指在鍵盤上飛舞著,傳來清脆的敲打聲。「年齡?」「21。」「 是男性吧?」「……是」「抱歉, 現在有很多事物都表裹不一,特別是現在的人。不查清楚點不行呢」女人老氣橫秋地說道,明明看上去只有20多歲。「海默先生,你可以進去了。他正等着你。」菲力嚼下了口水,心情不禁緊張起來。「菲力.海默。」正當他邁開腳步想進門時,男人,文森特,叫住了他。「怎麼了,文森特?」菲力回應「喂,你他媽剛來面試便直呼前輩的名字,你爸媽沒有教你要尊重長輩嗎?」文森特一臉跩樣地說。菲力仔細想想,發現父母唯一教給他的,就是一切都只能靠自己。在實踐教學方面,他的父母可謂箇中高手,這讓他在九歲時已經懂得在街頭巷尾拾荒,在父親拋棄他時也能獨自苟活下去。「老實說,還真的沒有。」他的語氣異常沉重。「別在意,我爸媽也沒有。」文森特雙手插袋,表情收斂了不少。「放輕鬆,菲力老弟。反正現在緊張也無補於事了嘛~」他拍了拍菲力的肩膀,臉上掛着一副像吸毒吸嗨了般的笑容。「你除了騷擾新人面試之外沒有其他事可做嗎?」打着字的接待員冷不丁地說。「該做的我都做掉了。倒是你,海倫,你除了在上班時看瞇片之外沒有其他事可做嗎?」文森特躺回座位,手上多了支雪茄。「混帳,這裏禁煙。」菲力沒有再理會兩人,但他發覺在兩人的插科打諢之下,自己緊張的心情好像紓緩了不少。他走到那道門前,想要敲門。正當他的手快要碰到門時,一把雄厚的男聲率先響起:「海默先生,請進。」菲力盡量保持冷靜地進去了。兩人的爭吵倏地停下。「你覺得他行嗎?」「 最後一個通常都最有份量,而且他還是W介紹來的人。」「你還未回答我的問題。」文森特想了想,然後向海倫招了招手。她不解地湊近。「我他媽怎麼知道?」他輕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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