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卓怡。」隔了幾秒,他又開口說話:「一陣出去公園傾下?」

我便只能像等待末日審判一樣,沉重地點了下頭。

拖著緩慢的腳步走到公園,這個時分就只有我們兩個。

「我真係有認真睇哂。」他一如既往地點起煙,然後望向我:「好多謝你咁愛我。」

我也點起煙來,仍然是那包中華牌:「咁所以呢?」



「無,好多嘢都係一時嘅開心,你知我都知。」他像說些老生常談的話題:「係呀,我同你一齊嘅時候係好開心.....不過真係開心囉,唔係一世嗰種。」

「就算我同你經歷咁多事,都唔得?」我啞著聲線問。

「我老實話畀你聽喇,我係有幻想過同你真真正正咁拍拖。」他認真地道:「我諗完之後,都係覺得唔得。唔係你唔夠好,或者我太自私喇,我仲想見識多啲女人。」

我沒有作聲。

「我知你好好,就算我繼續同你咁樣落去,你都一定可以,係咪?」他伸手向我的臉,然後慢慢地摸著:「但係我唔得啊,我唔可以再咁自私對你。」



「你咁樣就唔自私?」我不禁再度失笑起來。

「我寧願你而家嬲我憎我,好過你一直咁愛我。」他堅定不移地說。

「你真係好唔鍾意我。」

「鍾意都有分好多種,你明唔明啊?」他依然很冷靜。


我定著眼看著煙團在眼前化作一絲絲散渙的線條,再慢慢消失。



「沈卓怡?」他見我沒有反應,便再呼叫我。

「無,好可惜。」

「咩好可惜?」

「我地來得快,去得快。好像頭先團煙咁,明明呼出嚟咁靚,散得幾快。」我學著他般淡然。

這次倒是他沒有作聲。

「方天宇啊。」

「嗯?」

「可唔可以比我攬住你啊。」



「最後一次。」我補充。

「好。」

然後我小心翼翼地把他抱著,就像我第一次抱著他一樣。

「多謝你,比咗我一個好好嘅體驗,對我成個人生。」我在他耳邊輕輕地說。

「我都係。雲南,其實我玩得好開心,因為係我細個發生意外之後第一次去旅行.....多謝你帶我離開香港,同我睇咗我以為自己一世都再睇唔到嘅風景。」他緊緊地回抱我。

我聽後把他的胸前都染濕了,我哽咽地說:「我真係好愛你。」

「我知。好多謝你,沈卓怡。」我們之間的遺言,對他而言就只剩下感激。



然後我們坐在月光下的小公園裡,就這樣一直看著,看著沒有星塵的夜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