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跑,跑過咗李綺恩屋企樓下,跑過咗學校,跑過咗公園,全部都見唔到李綺恩嘅身影。

我一隻手捉實自己嘅電話,一次又一次咁打李綺恩嘅電話號碼,但依然冇人聽。

「聽電話啊!求吓你!」我無助咁對住冇人接聽嘅電話哀求,心情已經急躁到有少少失去理性。

"冷靜啲啊!施凌!一直盲目咁跑都係冇可能搵到李綺恩嫁!"我舉起自己另一隻,用力咁拍打幾吓自己嘅臉頰。利用火辣辣嘅痛感,強迫自己冷靜落嚟。

冷靜咗之後,我拎起手機打電話俾周老師,老師講過,有咩事可以搵佢幫手。





「喂?」喺電話對邊,傳嚟周老師熟悉嘅聲音。

「周老師......」我聽到令人安心嘅聲音之後,心裡邊嘅委屈好似瞬間湧上嚟。連聲音都有少少抖震,好似下一秒就會喊出嚟。

周老師唔知對方係邊個,但聽到對方抖震嘅聲音之後,呆咗幾秒。突然諗起今日曾經俾過自己電話號碼學生,叫佢有事搵佢,估唔到咁快。

周老師猜測咁問:「你係施凌?發生咩事啊?」

「李綺恩佢send咗段好奇怪嘅信息俾我,之後我一直打電話俾佢都冇人聽,我懷疑佢要做傻事啊。我而家四圍搵佢,我想麻煩老師你都幫手搵佢屋企人,睇吓知唔知李綺恩喺邊。」我深深咁吸一口氣,盡量忍住自己嘅情緒,冷靜咁解釋。





「好!你自己都要小心啲,唔好去危險嘅地方,有李綺恩消息即刻通知我啊!」周老師意識到事情嘅嚴重性,急速咁講完就收線,再打電話俾李綺恩嘅家人。

"之後我應該去邊搵?做啲咩好啊?"聽完電話,我迷惘咁企喺路中心望住手機。我覺得自己真係好冇用,自己一個就咩都做唔到。

我喺手機睇到某登嘅笑臉公仔,下意識咁撳入去。其實搞咗咁大件事出嚟,我已經決定唔再用某登。但我自己一個處理唔到,我需要人幫手。雖然內心有啲掙扎,但而家最重要係搵返李綺恩。

我喺某登再次開第二個post,但今次唔係起底post,而係尋人post,希望啲某登仔可以幫手搵李綺恩。

我開post幾秒後,已經有某登仔留言話落街幫手搵。我好感動,連搵得返李綺恩嘅信心都增加咗。





某登仔根據之前起李綺恩底嘅相,猜測出幾個佢會去嘅地方。其中一張相係李綺恩同之前俾人起底男仔嘅行山合照,相中李綺恩燦爛嘅笑容,令我覺得好遙遠,好似已經好耐冇見到啦。

背景係喺山上邊?李綺恩有可能喺嗰度?

呢座山距離我而家嘅位置並唔遠,但我從來冇試過行夜山。雖然我記得周老師剛才叮囑我唔好去危險嘅地方,但為咗搵返李綺恩,我決定試吓上去搵一搵。

好凍,而且前邊暗到幾乎睇唔到路。冷風吹過,樹葉喺寧靜嘅夜晚,發出「沙啦沙啦」嘅聲音,令四圍氣氛更加陰森恐怖。

好驚......

我用手機電筒照一照幽暗嘅山路,心裡嘅恐懼令我忍唔住退後一步,想離開。冷風吹到我塊臉有啲僵硬同刺痛,身體都不停咁抖震。

"可能李綺恩未必喺山上邊,我去其他安全啲嘅地方搵比較好。"我轉身想離開,但又猶豫不決。

而家搵返李綺恩先最重要......我忍住自己後退嘅欲望,咬緊牙關,向住上山嘅路跑。





好攰,隻腳跑到好酸好痛。我好似哮喘咁,大口大口咁呼吸四圍冰冷嘅空氣,空氣凍到我嘅鼻腔都開始剌痛。我嘅速度開始不停減慢,好似隨時會跌倒瞓低。

好辛苦......好想停低休息......

但我唔敢停低,我好怕自己以後會後悔。我喺自己十五年嘅人生裡面,第一次識到朋友,第一次咁渴望去改變自己,我先唔想咁容易就放棄。

前邊嘅山路開始崎嶇難行,我吞一吞口水。一隻手捉緊自己嘅手機,另外一隻手輔助自己保持平衡,不停咁向上爬。

「哎呀!」我一直專心留意住腳下嘅路,頭一時唔注意就撞到粗大嘅樹幹。

好痛......我揉一揉自己嘅頭,繼續小心咁向上爬。我雖然怕,但喺自己不斷安慰自己嘅情況下,其實已經開始慢慢改變同成長。

居然單憑自己一個,爬到上山,我之前係諗都冇諗過。仲差少少,我努力咁堅持行埋上去。





終於見到喺山頂嘅石頭上邊,好似有一個身影,我用盡住力大叫:「李綺恩!」

對方聽到之後好似被嚇到,身體微微一震,緩緩咁轉過身,驚訝咁問:「施凌?點解......」

果然係李綺恩!

我想加快腳步向前跑,但雙腳一軟,就跌跪喺地下。碎石有部分劃破我嘅皮膚,腳上傳嚟嘅痛感,令我有返少少真實感。

「施凌!你有冇事啊?」李綺恩見我跌倒,即刻緊張咁跑過嚟想扶起我。

我冇抬頭,而係伸手推開李綺恩,佢被我推開之後表情好驚愕。

「點解啊?點解要send嗰段奇怪嘅msg俾我,之後又要玩失蹤?」我心裡一直強忍住嘅委屈好似水一樣,瞬間滿瀉。有啲嬲李綺恩,佢嗰段msg真係嚇親我。

「對唔住......」李綺恩慚愧咁對我講。





「你唔係要對我講啊!」我大聲咁打斷佢嘅說話,但自己講完之後都被自己嚇到,有啲呆滯咁抬頭望李綺恩嘅反應。

我一時衝口而出,語氣好差,我講完之後即刻就後悔啦。心虛咁低下頭,避開李綺恩嘅目光。

「你肯嚟搵我,我好開心。」李綺恩見我手足無措咁,安撫咁對我笑一笑。

「可唔可以做聽眾,聽吓我放負啊?」佢對我伸出手,等待我嘅答覆。

「好!」我怕羞咁拍一拍手上嘅泥沙,然後想用自己件衫抹乾淨,但被李綺恩阻止。

「你隻手跌損咗啊,我幫你搞搞先。」佢望一望我嘅手掌,輕柔咁拖住我去石頭度坐低休息。然後拎一樽清水同紙巾出嚟,幫我手同腳嘅傷口做簡單嘅清潔。

「唔該你啊。」我咬住牙坐好,忍住清水流過傷口嘅刺痛感。





李綺恩見我怕痛,都盡量減輕動作。佢幫我處理完之後,有啲感嘆:「施凌,其實我一直都好羨慕你嫁。」

我聽到之後滿臉疑惑,覺得佢呢句說話完全係不可思議。

「你唔好講笑啦,你人又靚,人緣咁好,明明更加值得人羨慕......」我有啲尷尬咁傻笑。

喺我眼中嘅李綺恩係最接近我理想中嘅自己,人又靚,口才又好,又多朋友......同我完全係兩個世界嘅人一樣。所以我諗唔到自閉又陰沈嘅自己,有乜值得人欣賞同羨慕。

「我冇講笑,雖然你平時好少嘢講,又成日自己一個。但你完全唔在乎其他人點睇,做返真正嘅自己。性格又溫柔,成日唔計較,默默咁去幫人。」雖然李綺恩真正同我相處嘅時間並唔多,但我喺班裡面所做嘅,其實都有人睇到。

我聽到佢咁讚我,其實自己都有少少心虛。我成日自己一個,因為我唔識同人相處,唔係因為唔在乎其他人睇法。我成日幫人,係因為唔識點去拒絕其他人。

「反而係我......人緣好,多朋友又點啊?而家都走曬......」李綺恩表情好受傷咁,我怕自己講錯嘢,唯有沉默。

「你知唔知我上次點解話要多謝'報夢者'啊?」李綺恩轉過頭問我,我輕輕咁搖頭,表示自己唔知。

「我真係好鍾意嗰個男仔嫁,但根本唔知道原來陸雨琪都鍾意佢,而且佢仲同好多女仔有曖昧。無論其他人講咩,我都冇懷疑過佢。但多得'報夢者',我先識得去醒。」李綺恩突然講起感情問題,令完全無感情經驗嘅我覺得好唔自在。

「而家嘅我,已經好似搵唔到目標咁。朋友、同學、我鍾意嘅人,已經咩都冇曬啦......」李綺恩強忍住嘅眼淚,終於由眼眶滿瀉出嚟。

「咁我呢?你唔係講過我係你朋友咩?」我又再一次衝口而出咁問佢。

李綺恩聽到之後呆滯咁望住我,連眼淚都唔記得再流出嚟。呆咗幾秒,先忍唔住笑出聲:「哈哈哈哈......施凌,你真係好可愛。」

「吓?」我見到李綺恩爆笑,先發現自己好似講咗句自我感覺良好嘅說話,臉同耳仔瞬間紅曬。

「係啊,我而家多咗你呢個朋友。」李綺恩盡量忍住臉上嘅笑容。

「唉?嗰邊有兩個人,係咪李綺恩?」

突然喺我同李綺恩身後傳嚟幾個人行山者嘅聲音,打斷咗我哋嘅對話。我哋好似聽到李綺恩個名,所以注意力即刻集中喺嗰幾個人身上。

「李綺恩?」幾個行山者走到我哋面前問。

「我係,你哋識得我?」李綺恩思考咗一陣,確定自己唔識呢幾個人,所以奇怪佢哋點解可以講出自己個名。

「我哋喺某登見到'報夢者'開咗個尋人post,話你可能會做傻事啊,所以未出嚟試吓搵你。」其中一個行山者講。

「又係'報夢者'?」李綺恩低聲咁自言自語。

起底事件發生之後,李綺恩其實已經開始留意某登,佢一直懷疑'報夢者'就係同班同學。而且睇'報夢者'嘅留言,發現佢會幫自己講好說話,所以陸雨琪佢哋先會誤會'報夢者'就係自己。

李綺恩努力回想班上面每個同學,邊個會比較大機會係'報夢者'呢?

我聽到佢哋提'報夢者'嘅時候,即刻心跳加速,好怕被人發現我係'報夢者'本人。我見李綺恩低頭思考,突然抬頭望我。我嚇到好似被淋凍水一樣,瞬間出曬冷汗。

「係喎!我都唔記得通知返周老師,話已經搵返你。」我即刻轉移話題,逃避佢哋嘅視線,打電話俾周老師報平安。

我同李綺恩跟住嗰幾個熱心嘅某登仔一齊安全咁落山,分別嘅時候,李綺恩對佢哋講:「多謝你哋啊。我害你哋咁膽心,真係唔好意思。」

「下次唔好做傻事啦,仲有好多人都好關心你。」

「係啊,'報夢者'為咗你,都做咗好多。」

「而家咁夜,你哋兩個女仔返去都小心啲啊,再見。」

嗰幾個某登仔每次提起'報夢者',我都嚇一嚇。雖然好感激佢哋咁熱心,但我都想佢哋快啲走,再講得多我怕自己身份會俾李綺恩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