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彩識到阿June你咋,等我哋今晚可以食到好嘢!」九公一邊大口吃著肉汁鮮美的鐵板燒肉,一邊不忘向June獻殷勤。
「咁都要多得阿晴同埋Aiko你哋幫咗香姨同爺爺帶路,我先有機會認識到你哋啫。」June笑著為身邊的Aiko和阿晴添上果汁。
「係啊,好彩嗰時有你哋咋,如果唔係我哋兩個老人家都唔知點算啊。」被稱為香姨的老婆婆笑著向Aiko她們點頭,然後又夾了一塊肉到身邊的老公公碗中。
「其實我哋都係舉手之勞啫!」阿晴被稱讚得有點不好意思。
「最緊要係你哋無拒絕到香姨佢邀請你哋一齊食晚餐!就當係我哋報答你哋啦!」June笑著為大家打完場。

我們一行八人現在身處在Hep Five商場中的一家日式燒肉店。
儘管大家席上有說有笑,但我的目光就是難以從香姨身上離開。
除了因為她道出了我是穿越時空者之外,更因為剛才聽June所說的話可知,今晚我們八人之所以會同桌晚餐,似乎背後的推手正是香姨。
這巧合不期然地令我心裡浮現了一個陰謀論的想法,那就是香姨是蓄意接近阿晴Aiko二人,目的就是趁現在接近我。


當然,即使這個陰謀論看似合理,但到底她為什麼要接近我呢?
正因為帶著這一大堆想不通的問題,加上登上摩天輪的時間愈來愈接近,我內心糾結著一連串的煩惱,自然是無心進食了。

就在這個時候,我聽到蕭揚問了一個有趣的問題,把我雜亂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
「其實我有個問題想問下阿June,不過希望你唔好介意,」蕭揚以非常禮貌的說話作為開首,大家都不期然地專心聽著他的發問,「我聽你叫兩位老人家嘅方法好特別,你會叫你爺爺做『爺爺』就好正常啊,但點解你會唔埋『香姨』做『嫲嫲』呢?」
這問題乍聽起來有點唐突,不過我們熟悉蕭揚性格,知道他對好奇的事情總愛尋根究底的,所以自然是見怪不怪。
June聽了這個問題後先是乾了一口啤酒,然後笑著說:「你靚仔得嚟都幾細心喎!原因好簡單,因為香姨真係唔係我嫲嫲囉!」
這答案一出,我們五人都驚訝起來。
因為我們一直目睹香姨細心地照顧著老公公,所以內心中一直已視他們為一對。



「香姨其實係我爺爺好多年嘅朋友,佢仲要係睇住我出世同大個嘅添。十年前我嫲嫲過咗身,爺爺又有埋腦退化症,嗰時都係多得香姨成日係老人院陪住爺爺咋。我見佢哋兩個老人家都有翻咁上下年紀,本身已經想帶佢哋出國玩下。本來係諗住有埋我爸爸媽媽嘅,點知我咁啱又有假期嘅時候就到佢哋無假放,咁唯有就靠我一個帶佢兩個出嚟玩下,當係孝順下佢哋咁囉。」聽June的解釋,大家立時明白了為什麼老公公一直看起來都是目瞪口呆的,原來是因為他患上了腦退化症。

「後生仔,你叫阿軒啊可?」這時候,我聽到香姨對我的呼喚,心中不禁一凜,但卻裝作若無其事地向她點了一下頭。
「我老人家坐得耐隻腳有啲痺,你可唔可以陪我出去商場行個圈啊?」香姨笑著問我,但從她瞇起來轉動著的雙眼之中,我看出她背後一定有著打算。
「香姨啊,我陪你咪得囉,唔好麻煩人地啦!」June馬上放下碗筷就想要站起來。
「唔洗啦,你同班新朋友仔傾下計啦,我見阿軒仔都無咩食嘢,應該都食飽啦,我估佢應該唔介意陪下我呢個老人家嘅!」香姨微微笑著,看起來毫無殺傷力。
「梗係無問題啦!」既然香姨衝著我而來,加上我也想知道她看破我穿越時空身份的原因,我決定勇敢面對。

轉眼之間,我們走到了餐廳外面。
「阿軒仔,你有冇咩想知啊?」香姨率先打破沉默。


「點解你會知道我穿越時空嘅身份嘅?」我馬上問出了最期望知道的問題。
「好簡單,因為我都係一個穿越者。」香姨不假思索地回應的答案,卻讓我非常意外。
「但係...點解明明我係穿越者,我都睇唔出你係穿越者嘅?」我大感驚訝。
「年輕人,一個個問題慢慢問啦,我一定會答哂你嘅。」香姨放慢了步伐和語速,「我睇得出,係因為我已經穿越咗時空十三次,當你經驗多嘅時候,你就會自然發現穿越時空者嘅記號。」香姨說道。
「咁個記號係咩啊?」我好奇地問道。
「天機不可洩漏,到有一日你夠經驗慢慢睇得到呢個記號,你到時候就會明白。」香姨微微抬頭,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咁但係,點解你可以主動同人講自己係穿越者嘅身份嘅?穿越時空嘅時候唔係唔可以講出自己嘅身份咩?」我就似一個心智未開的小孩子,頻頻向長輩發問。
「因為穿越者都知道時空嘅奧秘,所以彼此之間係可以溝通嘅,乜無人話你聽咩?」香姨理所當然地反問我說。
我回想一下死神的話,他確實好像從未提過有其他穿越者的事情。

「ok,好,就當我明白。但即使我哋都係穿越者,點解你要刻意接近我呢?」我問出了另一個我深感奇怪的問題。
「穿越者其實唔多容易會遇到另一個穿越者,所以遇到你,算係我嘅好彩。因為我咁啱需要完成一件只有穿越者先可以幫手完成嘅事。」香姨突然停下步來,認真地看著我。
我沒有回話,也是同樣地認真地看著香姨。

「我想你幫我手,等我可以同June嘅爺爺,即係阿詳表白我嘅心聲。」香姨緩緩地說出真相,卻使我的震撼感倍增。


「表白?你同June嘅爺爺?」我差不多是用叫的方式把句子說了出來。
「係,我鍾意佢。」在香姨臉上橫陳交錯的皺紋之間,一個微笑橫空而生。
這笑容,恰似已經反覆三泡的玫瑰烏龍茶,甘甜在初嚐,茶落味蕾才覺苦澀。

而這意味一言難盡的笑容,正好與香姨與阿詳的故事無獨有偶地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