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直都話,穿越時空令穿越者失憶呢樣嘢限制咗你去追阿晴,但其實你有冇試過認真咁去追佢?」天使再次以直率的語氣追問。
「我有!我喺摩天輪度有同佢表白,但最後就因為歷史入面嘅我失憶而失敗咗。我仲有喺長洲講過,其實佢明白我嘅暗示,只係佢無揀我。」我難得找到一個為自己辯解的機會,當然不能放過。
「係,就係呢兩次,之後就再無試過。」天使似是預料到我的回應。
「點試呢?試咗都係失憶,咁......」
我正要反駁,天使已馬上打斷了我的說話:「歷史永遠都有變化。你唔會知,表白之後,可能阿晴接受咗你,而之後歷史入面嘅你就算咩事都唔知,都會打蛇隨棍上咁繼續同阿晴一齊。無人會知歷史變化嘅結果,但你試一次就停手嘅原因,就係因為你繼續唔敢去試,唔敢相信阿晴需要嘅就係你。」
我回想起我一直以來的逃避、推諉、也許背後的想法確實就是不敢相信自己在阿晴心中的價值,同時更怕被她拒絕而否定了自己對她的價值,所以才更不敢出口表白。
 
「所以,我話即使你再穿越都無用,因為你同歷史入面嘅阿晴一樣繼續有呢一種心態。大家都只係硬塞自己認為幸福嘅決定俾對方,偏偏唔敢相信自己,由自己去肩負起對方一生嘅幸福。咁樣嘅心態,你即使穿越幾多次,都唔會有結果。」天使失望地搖了搖頭,「而最重要嘅係,你哋從來都無俾對方知道過自己嘅心意。如果講咗,明白咗對方要嘅幸福唔係你,至少你都可以心安理得咁自己講,對方真係有幸福啦。但而家你兩個無講出過自己嘅心聲俾對方聽,只係一味要對方接受你俾嘅幸福,咁真係幫到對方咩?愛情係兩個人嘅事,你哋一直都話想對方幸福,但就連對方覺得咩係幸福都唔知,咁你俾到啲咩對方呢?」天使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算是象徵發言暫告一段落。
 
天使的話,準確無誤地刺穿了我的心,也穿起了所有我與阿晴的歷史。


我們一直以來都拼命地為對方的幸福而努力,可是,原來我們努力的方向都只不過是自己所投射出的幸福。
我們從來都沒有真正了解過對方的需要。
這種愛,看似不顧一切,但其實是燈蛾撲火般的笨拙。
 
原來坦白,不是為了讓自己得到幸福。
是為了明白對方想要得到怎樣的幸福。
不是不能大方,不是不能割愛,可是我們甚至沒有明白過對方的需要。
甚麼都不明白的我們,卻一直將自定義的幸福推到對方身上。
我們從來沒有分享過自己的心。
我們也沒有明白過對方的心。


 
「即使我明白咗阿晴需要我,但係一個咁普通嘅我,真係可以令到阿晴幸福?」比起傷心,我此刻更是迷惘,迷惘著到底自己以往所做的決定真的錯了嗎?
比起盧業成和Owen,我只是一個為追夢而努力的傻小子,我真的能夠為這個已經喜歡了十一年的人帶來幸福嗎?
 
「水係好普通,但足夠令一棵植物成長;空氣到處都係,但足以令人生存。你兩個就係對方嘅水同空氣,但就以為自己對對方唔重要,死都要換水做可樂,換空氣做香薰,但其實對方最需要嘅,就係最原本嘅你。
你兩個一心都想令對方幸福,咁點解就唔自己落力去令對方幸福呢,偏偏要將責任推去俾其他人呢?愛情,就係你兩個人嘅事。普通,唔係一個唔值得被愛嘅原因;但係,陳柏軒,呢三個字就係令阿晴可以幸福嘅理由啊。而胡皓晴,就係令到你可以幸福嘅理由。就算你兩個再普通,只要可以走埋一齊,一樣可以創造一份平凡嘅幸福。」
平凡的幸福,對照「歲月靜好」,正好是我倆各自給予對方的祝福。
天使的話一字一句地鑽進我的心房,讓我既為自己的軟弱而心痛,同時也為我和阿晴的彼此抑壓著感情的無力感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