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告解室的他二〉
 
隨著時間的流逝,
黑翼與告解室裡那個人的交流越來越多,
那是一種無法解釋的想去相信,期待與之對話,
對一個十歲的男孩來說,即使他能通過暗營的層層測試,
也不能保證內心就毫髮無傷,只能代表他那時間的堅強。
 
人的心其實很容易受外在影響,眾人的言語、眼神、態度都會傳達不同的訊息,
年僅十歲的黑翼在一群平均二十多的暗部受訓者來說,他太小,太格格不入,




在眾人眼裡黑翼的年紀不代表優秀,反倒是一種嘲諷,
沒人願意被一個小孩子比下去,越是在赤裸裸血淋淋的地方,
除了能看見人的光明面外,同時人的陰暗面根本不必遮掩。
 
幾乎每個人都在期待黑翼的死去。
 
黑翼在團體內沉默,不代表他沒感覺,只是他不想他的情緒外漏,
不想被人知道他也有他的柔軟與脆弱,
不想被那些人知曉,不想被人抓住任何點東西,
進而成為眾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於是他在眾人前的冷酷,敏銳,宛如一隻張滿利刺的刺蝟,
在這樣的氛圍下,
告解室裡的那窗光明成為了他心裡休憩的唯一場所。
 
他是敏感的。
 
他知道為保護部族,他需要做很多殘忍的事,
包括殺死那些比他還小,甚至根本沒有反抗之力的幼兒,
或是老得已經動也不能動的老人,
他無法問理由,他只需要去完成交付的命令,




暗營不是編織童話故事的教室,而是一把燒盡那些美麗童話的火化室,
在這裡甚至連醜陋都顯得虛偽多餘。
 
與在外頭的不同,在那扇窗前的黑翼才有十歲孩子的樣子,
他不停的說著出任務時碰到的故事,
他如何扮演一個莽撞的小孩,偷取目標身上的鑰匙,
他如何混進敵人的灶房下毒,
他如何假扮溺水的孩子被救到對方陣營裡,
他如何說服自己不能心軟,在任務面前他必須殘酷,
他訴說著好與壞,興奮與難受,還有眾多的內心衝突。
 
但也不是一開始就如此,在黑翼願意敞開心胸告解前,
他偷偷觀察過告解室裡是否會有其他人,
經過幾次後黑翼發現,每次他來都是那個人在聽他說話,
在某次試探性的告解完後,黑翼忍不住開口問了,




『我每次來都是你,是什麼原因還是巧合?』
 
那人沉默了片刻後用著他獨特的音調道
『其實可以有其他人,但是不多,主要是我知道是你來,所以我提前來了。』
 
聽到那人這樣說,黑翼心裡很是高興,他追問
『所以你知道是我來了才過來的?』
 
這一次那聲音沒有遲疑,直接的給出了肯定的答案
『恩,是的。』
 
『那以後我要怎麼知道是你,還是其他人?』
『嗯,這樣吧,如果是我的話,我會讓窗口的白光閃爍,直到你走到窗前為止。』
 
眼見得到那人的特殊照顧,黑翼心底甜滋滋的,隨即試探性的耍賴想知道那人更多的訊息




『好!那我可以知道你叫什麼嗎?』
 
聽到黑翼的詢問,那人並沒有違背暗營的規矩,他果斷的拒絕
『不行,我不能告訴你。』
 
聽到那人拒絕後,黑翼心底雖然失望,但他沒有為此蠻纏,
而是很快的果決的道
『恩,那我下次再來找你。』
 
說罷,黑翼很快的離開了告解室。
 
當黑翼離開後,告解室白窗後一名白髮及胸長相文秀的男子,
男子的背後有一雙黑色翅膀,
他閉著眼、緊閉雙唇,白色的睫毛微微搐動,
不知道在想什麼。




 
男子的身旁身後並沒其他人,整個告解廳裡也只有他一人,
男子沒告訴黑翼很多事情,甚至有意誤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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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黑翼來到告解室的次數變多了,短短一個月內他去了近十次,
那十次裡告解室有八次,窗口有白閃爍,
此外那個人還會在黑翼走到窗口時先出聲,
好讓他放心,這樣的舉動讓黑翼更加放心,
隨著黑翼來的次數變多,兩人漸漸的熟絡起來,
到最後與其說黑翼是來告解寬慰內心的糾結,
倒不如說他是來找那個人說話。
 
黑翼沒跟那個人說過,他喜歡聽他的聲音,




但是他總會問一些問題,引誘那個人不得不中途開口說話。
 
黑翼沒跟那個人說過,他喜歡那隻手溫柔撫摸他的頭,
於是他有時會假裝難過的低下頭,暗示他想被安撫,
隨著大手的落下,黑翼不自覺的感覺自己像隻被關懷的幼鳥。
 
黑翼沒跟那個人說過,他努力克制著來的次數,
他不想被發現他其實沒必要一直來,
他努力的扮演一個滿是憂愁的孩子。
 
直到那一天,那時黑翼十一歲,
那天黑翼跟那個人說
『你對我很好,總會在我到窗時開口說話,
這是你的細心,你想讓我放心的跟你交談。
 
其實我常常觀察你的聲音是否帶著喜悅,
我期待著能從當中聽出你的情緒,但是我始終無法判別你真實的感情
 
所以我想問你,我想知道,你是否跟我一樣期待見到彼此?
或者說你不拒絕見到我,本身就是一種暗示你的心意?』
說這句話時黑翼的眼裡有著焦慮與期待,
對羽族來說性別與年紀,從來都不是他們考慮的要素,
對於感情他們唯一在乎只有是與非。
 
這一次那聲音對他道
『閉上眼。』
 
黑翼緩緩的閉上了他的眼,他本以為那個人想說些什麼,
意料之外的是眼皮前的白光消失了,緊接著一個人輕輕的抱著黑翼,
黑暗中一股成熟男性的氣息貼在他身上,接著那人將頭往黑翼的耳後去,
悄悄的咬著黑翼的耳根,酥麻的感覺讓黑翼不自覺的身體一軟,
同時一雙大手緩慢又輕柔的在黑翼身上游移,
像在探索黑翼從來未知的自己。
 
那人突如其來的舉動,讓從未人事的黑翼不自覺的雙手擋在胸前,
像想阻止那人的過份侵略,這舉動反倒激起了那人的雄性,
那人粗暴的將黑翼擋在胸前的雙手握住,接著迴向拉到黑翼頸後,
還不待黑翼反應過來,那人便重重的吻上黑翼的雙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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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結束後那人緊緊的抱著黑翼,他的手撫摸在黑翼的頭上,
像在安撫他親愛的小情人。
 
當黑翼轉醒後他已經回到暗營裡,回到他熟悉的床上,
那晚他睡得很香,他很高興自己有了新的身份,
殘酷的暗營在這時宛如春日的花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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