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年代末,至八十年代初,大量難民從中國境內,經水陸兩路越境逃亡到香港去,那時候,一片偷渡潮在這小漁港掀起,規模之大、歷時之久,致史稱之謂"大逃港"。

       [周先生,你的成魔之路......]眼神突然凌厲的閻羅,嗓音仍不失優雅 : [從內地逃難到香港後,正式揭開。]

       一根指頭也動不了的周業,連說話能力都失去,只懂怔怔地看着眼前應是友善的傢伙......但奇怪,明明自己病歿已很久,為何仍有悚汗淌出?還要汩汩流下......

       霍地,閻羅伯爵把手中紙張往上拋去,轉眼之間,魔幻似的離奇事於半空呈現!周業目睹,數不清的影像,從那停留空中的紙張投射而出,以一格連接一格的方式,凌空打橫排列......

       看上去,宛若半空中置了透明螢幕,一段段沒聲響的過往經歷,如敲起喪鐘展示於眼前!





       [周先生......]閻羅坐回椅上,命令式提議 : [由我左手邊,你第一次姦淫婦女那格開始看起。]

       語氣十分溫柔,但那穿進耳窩裡的嗓音,殺意騰騰,令心裡恐慌的周業,自然抬眼朝右望去,不得不從。

       沒聲音的畫面,播放着兩名年輕男子,在月黑下,於一座洋廈的外牆上,正一前一後沿住粗長的水管,小心翼翼往上攀爬......當上面那位爬到二樓一扇半掩的窗戶,便輕輕推開,然後躡手躡腳的跨進去......

       [跟隨潛入的那個人,周先生......]閻羅靠近茶几,手肘按着案面托住腮,朝上微笑詢問 : [你認得你自己嘛?]

       只餘眼珠可以轉動的周業,當然認得年青時的自己,而且之後發生的事,他更永誌難忘!那是他第一次,以威嚇的手段,性侵女性,一整晚的時間,兩人輪流或同時,不停地強暴那獨居女郎......





       實在回味無窮!觀看放映的往事、回憶當時的過程,雖成了亡靈、更押到地府,但他猜不到,竟仍能感到陣陣興奮......真的很想很想重返現場,再來一次......

       閻羅臉色凝重盯着周業,緩緩地再次站起來,看慣世情的他,眼神流露了歷盡滄桑的無奈......

       舉步前行,喃喃嗟嘆 : [唉......灰暗,皆因人性醜惡......]

       來到沉醉往事中、一臉樂陶陶的周業旁,滿面寒霜的閻羅,抬起指頭劃了一個圓,像下命令似的,身邊的亡魂立時回旋半圈......

       奇幻的事又再發生!神馳中的周業,猶如接到甦醒的信號,思緒一下子返回現實來,但難以理解的是,自己不是在一處稱為地獄的地方嗎?卻為何......





       已不是歐陸古堡色彩的昏暗環境,眼前的,竟變了光線充足的私家病房內。

       [躺在病床上那女子,相信你不會陌生吧!]閻羅以淡淡的語氣,向周業解說 : [而站在床邊的男人,本來是她的未婚夫。]

       她就是自己第一次性侵的那個女郎......此刻的周業,沒有了剛才作為主宰者的興奮,換成的,是隨着閻羅伯爵的說話,而心底深處不停翻騰的恐懼 : [她被你們強暴後,受了重傷,要住進醫院,而那位未婚夫,卻趁這時候,向她提出分手。]

       閻羅的指頭,又凌空轉了一圈,私家病房頓時消失,整室場景瞬間竟變為空曠的天台......

       一名赤足女郎,正危站天台沿邊的石欄上!

       [看,她躍身下去啦!]閻羅說得很輕鬆,但話裡頭,隱約透出一股令人顫慄的寒意。

       赫然,剛從石欄上,向下跳落的她,又再一次出現天台上,並踉踉蹌蹌朝石欄步去......

       [自殺的人......]閻羅的音調,顯得有點淒涼 : [死後會於臨終地,不斷重演了結生命時的痛苦,直至意識崩散或被渡化為止......]





       頓了一頓,看向旁邊的亡靈,續道 : [或許,她會有一個幸福家庭、一段美好的將來。本來是教師的她,以作育英才為己任,或許,能教出莘莘貢獻社會的學子,為殘酷的世界,帶來一點光明......]

       目送她一遍又一遍跳樓自盡,每一遍的重演,周業的腦袋就彷彿遭敲擊一下,越敲思想越清晰、痛楚旳感覺就越真切,而驚慌的情緒,也越來越是強烈!!!

       [為了你一時慾念,直到現在,她仍不停重複這痛苦......]閻羅靠近周業的臉龐,厲聲詢問 : [如此罪孽,周先生,你認為可以怎樣償還?]

       [啊啊......啊呀!]周業駭得整身魂魄往前跪倒,不明為何突然可移動的他,往她的方向爬去,並喃喃自語 : [不要跳......妳再跳會害死我......]

       閻羅皺起眉頭,臉色陰晦,雙目更展出一種極度厭惡的眼神,直勾勾瞪着爬在地上、哀聲連連的他......

       這時,周業似是想到重點,回轉頭,對死神大喊 : [是那傢伙要與她分手,她才自殺的,不關我事呀!]

       閻羅搖頭輕嘆,接着揚手一揮,整室又再變回最初的古堡設計,周業自己也不知怎麼樣,又站回長茶几前,同樣不能動彈、沒法子說話,只有眼珠子骨碌碌轉來轉去......





       半空仍有那紙張在懸浮,還是投射着罪魂一生的孽障。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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