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夫》
 
顧用司機,租借汽車。
我像頭熱愛出門的好奇小狗般,坐在汽車後坐,頸部長期往左邊扭過去的,一路上朝車窗外看。
 
路上沒有風。
是汽車行駛造成的氣流,讓空氣不停滾動,吹拂著我的髮。
身旁是沉甸的背包,內裡是狩獵用品。
一柄獵槍斜放在磨破了表面的灰綠色皮椅上。
 




「小兄弟有甚麽目標?」
司機先生問,他是個外觀造型上比我更像獵人的大叔。
「我想要一頭鹿。」
「鹿。」
司機先生重覆。
 
我望著車窗外那片郊野風景,想象出,在林間搜尋到鹿,追追跑跑逃逃走走......瞎忙一頓過後,子彈射中鹿身,銅色彈頭卡在鹿褐紅色皮肉上,彈洞燒焦出一圈黑紅。我手法不純熟又娘的將鹿四肢綁起,倒掛。繩子繞了幾圈,掛到肩上。
我不清楚狩獵是否就該這樣,獵物是該怎麽處理。鹿那微温的腳在我行走回汽車的路上隨步伐敲打在我右耳,一、二、三、四......彼此的行動節奏互相呼應。
想起初次接觸的女孩子。
房子裡,歐洲式裝潢客廳中正在熊熊燃燒著柴火的火爐,橙色火光映紅了原本為白色的牆。女孩子的左腳,隨爐火的燃燒,火紅的光,暗灰的影,之下,順著我身體的外側線條如汽車繞在山路運行的從下而上,掛在我肩上。




我第一次感受的女性左足的重量,第一次光明正大地窺探到蘇格蘭格子裙下的女裝內褲。
 
「祝你好運。」
司機先生說。
 
我續想,捉到鹿以後,剖開結實的肚,去皮、拆肉,一大組粉紅色肌肉呈現眼前。面對著這麽一團肉,我只懂拆解,不懂後來。女孩子拆解了身心,我不懂處理。
蹲坐著在血淋淋面前的我苦惱沉思。
獵人該是英氣,屠夫具備煞氣。
獵得生物,毁滅靈魂。
 




我看著窗外那片風景,耳際一陣暖和。
女孩子的左腳,鹿的四肢。
沉重著我的右肩。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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