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方便阿宜,我們相約在北角的某個大型商場。

出於禮貌,我早早便站在商場入口處的附近。目視四周,不知為何這裡的人流少得可憐,連我也不禁同情起來。

北角是她的家,唯一的家。但她本人好像對北角並不熟悉,畢竟她可是個長居香港的「外來客」。

她在約定時間前的五分鐘來到。在看到我已經站在入口時,她頓時顯得有些慌張,並抱起手上的袋子,急步跑了起來。

「唔好意思,頭先揾路用多左時間,係咪等左好耐?」她上氣不接下氣,在稍作休息後,尷尬的問道。





「唔係,我都係剛剛到。你……」

「係呢,我地宜家去邊呀?」還未等我把話說完,她便一改頹風,激動的問起了第二條問題。

「去茶餐廳食左野先。」

「好呀好呀,我要食雞脾薯條!」她興奮的說。

隨後,我們並肩而行。她有着細緻的五觀。眼睛是顆深邃且透光的黑瑪瑙,與眼白有着恰好的比例,一副黑色的粗框眼鏡把它緊緊包裹着。





而高挺的鼻子把四周的包包臉妥善的遮蓋住。

那掛在頭上的空氣流海則把及肩的短髮配合得沒有任何缺陷。

她是幅美麗的畫。

茶餐廳在鐵路站旁,與剛才的商場只有一街之隔,卻充斥着舊香港的風情。

到達後,我們找了個角落位置坐下來。這裡的燈光昏暗,加上現在是下午茶時間,整間餐廳不到半滿,空氣中滿是幽僻。





「係咪無變,都係要雞脾薯條?」

「係,咁你呢?」

「我諗好啦。」

「懶神秘。」阿宜以半開玩笑的語氣抱怨。

我揮了揮手,男侍應看到後便前來落單。他臉上仍是掛着那客套的笑容。

「又黎食野呀後生仔!係咪照舊兩份雞脾薯條?」

「係呀唔該。」

「真係專一呀阿仔。坐多陣,野食好快就到。」男侍應把筆收回到褲袋去,然後將剛才的單交到廚房處。





「原來你係熟客,但係點解佢又會知我想食咩?」阿宜有些疑惑。

「因為我每次同朋友黎,都會介紹佢地食雞脾薯條。」

「原來係咁,估唔到我地㗎口味都幾夾。」阿宜收起了猜疑。

食物不消一會兒便送到。她瞬間拿起了刀叉,然後埋頭在那熱騰騰的餐盤中。

而那幽僻仍是揮之不去,泛黃的燈光依舊,十年如一日,彷彿要把老舊的記憶封塵住。

頭上的風扇在轉,門口旁的魚缸反射着彩光,餐廳變得疑幻疑真。

她是魚缸裡的魚,迷茫、善忘,但美豔。





這是間屬於過去的茶餐廳,在未來再也不能看到它的身影。
已有 0 人追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