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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韶走的那天很突然,那天兒童之家門外傳來陣陣的重機引擎的蜂嗚聲。
那對我們所有人來說也是陌生的,有不少人也探頭去張望。
我並沒有那樣做,我記得是因為我想扮作成熟,而成熟應要表現得專注和認真眼前的事吧。
沒想到會錯過看帶走霍韶的他的唯一機會。
 
別人看到下車的是霍韶都哇然的叫囂着,聽到霍韶回來了,我也靠在窗邊看她。
霍韶她身上只穿了件男裝衛衣,連褲子也沒穿。
她笑了笑的向我們揮着手,拉起的衣服讓我們看到她下身一絲不掛,就連內褲也沒有。
她就那樣光着腳丫小跑的進來。


 
『你琴日做咩唔翻黎?』
在房間裏也聽到應凱汶生氣的叫嚷着。
『你着成咁似咩?做乜唔講嘢?』
 
霍韶擁抱着她,在她耳邊說了句,親吻了她的面頰。
「我要走啦,應凱汶,多謝你照顧我咁耐。」
後來應凱汶告訴我時,還能看到她的失意。
不知我離開時,她又會否這樣。
 


應凱汶就站在門前,霍韶拿起背包收拾着,她拿起又放下,好像沒有什麼真的需要帶走。
最後她只拿走了我過去寫的散文和她私藏的銀行卡。
 
『你講咩呀?你走?走去邊?頭先個男人係邊個?』
「我真係要離開啦,我要從新出發啦,佢係我另一半呀。」
 
『咩另一半?之前都未見過佢,佢一定會傷害你』
「係呀。我識左佢一日,但我知道愛一個人就等於俾權力佢傷害我。』
「至少我可以做自己,唔係霍韶,唔洗再扮演。』
「佢係愛我,唔係只要求我給予。」


 
霍韶走到我的門前,喚起我的名字便進來了。
同房的都看到她裸着下身的走到我身邊,擁着我。
 
「哥,我要走啦,對唔住,我要離開你啦。」
『嗯…』
我不敢看裸着的她。
 
「我真係要走啦,我會唔捨得你。」
『嗯…』
我不敢看裸着的她,還是不敢直視離別。
 
「你有無咩想同我講?」
『嗯…』
我不知是我不敢看裸着的她,還是不敢直視離別,還是自己的懦弱。


 
「哥,咁多年黎,你都做得好好,你一直都係唯一一個做自己嘅人。」
她把她的銀行卡交到我手上,在耳邊留下了她的密碼。
 
我不過如此普通,卻總是自命不凡,記得有人說過孤芳自賞最心疼,我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始終我打從連從心裏欣賞自己也做不到,這種小事也做不到。
 
「你無做錯。其實你真係無做錯。希望你唔好責怪自己。」
 
一直都是自顧自的去想像自己是個天才,有些人生來就是,有些人對自己說一百次便相信自己是有能力的。但好幾年來,每當有機會便告訴自己是個天才的我什麼也得不到,除了自我懷疑。
 
『嗯…』
 
我不知是我不敢看裸着的她,還是不敢直視離別,還是自己的懦弱,還是那樣赤裸的她。
 
她親吻了我的面頰,再緊緊的擁抱着我,沒有後顧的,赤裸而真誠的。從來沒看過這樣的霍韶。


我還躲著她,以免碰到赤裸的她,以免讓她看到自己哭著的面。
 
她走了,上了車,就再沒回來。
最後連再見也沒跟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