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真抬起頭打量外地男子,他擺出一副訝然失笑的樣子,馮真看不出他這表情孰真孰假,先反問道:「你是誰?」

外地男子見她不信任自己,也沒感不快,答道:「我嗎?我叫亞當,早兩天才進城的。」

馮真暗忖:「早兩天進城的話,倒是可以查證的,但依然未可信。」她舉步前行,亞當刻意並肩走在身旁。

他道:「你不用如此避忌我喔!我跟那幾個女人是不同的。」

馮真有些不耐煩,她還要到「逢月酒館」跟同伴交代她的記錄,亞當卻偏要窮追猛打。她故意向相反方向走,不想讓這個男人知道她的去處。





「哦?那你來刑場幹甚麼?」馮真忍著內心的急燥問道。

「昨晚不是有人到處張貼處決告示嗎?再加上今早每人都在討論這事,無不罵得咬牙切齒,我以為是甚麼大奸大惡的罪犯,好奇過來看看而已。想不到你們這麼狠啊。」亞當解釋道。

「不錯啊,無青人是很討厭紋身的,恨不得要殺死這些人。」馮真道。這句話是語言藝術,無青市人的確很討厭紋身,而她並不認同,故說「無青人」而不用「我」。

「對啊!」亞當道:「大家都在說甚麼『紋身犯』,我還以為只是化名,想不到紋身就是罪名!」

他四下張望,嘆道:「我到過這麼多城市,還真的沒見識過如此討厭紋身的地方。」





馮真打算扯開話題,問道:「看來你去過不少地方喔?」

「那是因為工作關係。我負責把貨物送到不同城市,這回是我第一次送貨來無青市,的確大開眼界。」亞當答道。

馮真道:「看你如此空閒,不像有工作在身啊!」

「那些貨物我已送了,只是還未收到貨款,看來還要在此待個三數天。」亞當毫不隱瞞地道。

馮真聽他答得如此仔細,又毫不猶豫,幾可肯定他沒有說謊;他如此做,亦有希望獲得馮真信任之意。不過,她依然沒打算露餡,問道:「那你現時在哪裏落腳?」





「『逢月酒館』啊!不過為了跟你說話,倒走了相反方向。」亞當道。馮真這一下真是尷尬至極,豈料他居然就住在酒館!就算她現在擺脫了他,待會也必定會再碰面。

亞當於黑夜之下,依稀看到馮真微微漲紅的臉,登時恍然大悟,道:「你不是也要去『逢月酒館』吧?」

馮真沒有回話,但停住了腳步,不知該繼續向前走還是回頭走向「逢月酒館」,也引證了亞當的話。如此一來,馮真也沒辦法再掩飾。

亞當忍不住哈哈大笑,引得途人注目。「原來如此。」他又壓回聲線道:「那好吧,我不打攪你了。待會在酒館碰見你的話,我就當作不認得你好了。」

馮真在與亞當的對話,也知他不會對自己不利,但他如此說還是令她吁了一口氣。

亞當瞟了一瞟馮真手上的記錄,嘆道:「在這個城市做這回事,當真不容易呢!也難怪你如此避忌。」聽他如此諒解,馮真幾乎又要哭出來了。

亞當其實不清楚馮真為何要做記錄,但他知道她跟「正常」的無青人有所不同。

因為她會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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