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好像得了肺炎一樣,打噴嚏到眼淚不止。午餐時間,我打開新聞app,國際新聞又是這國打那國,又有幾枝大炮對著海岸。「國軍直升機墜落 兩飛官殉職」,心跳少了數拍,剛放進口的飯菜全都吐出來了。喝了幾口水漱口,慢慢把剩下的飯菜吃完。我覺得好像得了肺炎一樣,吃的飯菜索然無味。

「寶貝~」
「怎麼了嗎?」
「你一定很富有!」
「?」
「你都有了飛機場了,怎麼不富有?」
「!」

我打了一個噴嚏,淚又滴下來。用紙巾揉了鼻子,印乾了眼淚。




腦內又閃過一把叫著「寶貝」的聲音,身體就開始不受控。

「乞嗤!」

「出唔出嚟飲嘢?」

我胡亂點了杯酒,等著朋友的到來。嗆口的液體滑過喉嚨,有道溫熱經過食道,然後什麼也感覺不到。
「而家唔係平時打機,係真係番去當兵。佢諗緊啲咩?」
我又喝了一大口。
我抓了旁邊的酒來喝,不知道是誰喝過的。




「點解當兵就要分手?我唔想分手,一齊咗咁耐,同冇男友都冇分別。」

我不知道自己是傷心過度,還是開始醉了,有點口齒不清,腦袋好像掉線了。迷糊的腦袋浮現了看過的言情小說,絕不是「霸道總裁愛上我」的那類,也許是軍人與平民故事。我們會不會就像那些脖子以下不可描述的軍旅小說一樣?每次出任務前你的遺書總有我的份,每次出任務都不能連絡上,每次出任務後會因為你能與我發生不可描述的事而感到高興。

「寶貝,要是入伍的話,我們就分開吧。」
「好呀!可以呀!我們當炮友。」

軍眷生活也沒過一個小時,我就當了軍人的炮友了。
那天以後,我就好像得了肺炎一樣。肺炎以前,我沒能離開香港與他發生不可描述的事。得了肺炎以後,我還能跟他發生什麼嗎?





他說我很有錢。我的富有能治好肺炎嗎?我的富有能讓我立馬飛過去找他嗎?我的富有能使世界停擺嗎?

「寶貝……」
「怎麼了嗎?」
「我打算辭職。」
「為什麼?你不是挺喜歡這份工作的嗎?」
「我想回軍隊。」

我打了一個噴嚏,淚又滴下來。用紙巾揉了鼻子,印乾了眼淚。
腦內又閃過一把叫著「寶貝」的聲音,身體就開始不受控。

「乞嗤!」

「大佬,我可以喎!我真係可以等你喎!」
我感覺到自己站在台上跟你大喊著。




「你嘅無私咪獻俾你愛嘅地方、你愛嘅國家。自私咪用嚟對住我囉,我真係ok㗎喎。咪又係等下,嗰啲咩軍眷ig我有睇㗎,我真係可以㗎。」
酒精好像把9個月沒見的你帶到我面前,你輕撫著我的背,說著「寶貝~你別擔心呀。」
然後,我甩了你一個巴掌。
「能不擔心嗎?能冷靜嗎?」

「啪!啪!啪!」
我打了自己的臉三下。青春還在,皮膚還是有點彈性,臉色紅潤了一點。
看了新聞還是忍不住打了幾個字。
「你還好嗎?」
他沒有回覆。
他兩天以後才回覆。
「我沒事。」

那天,我還意外獲得了二十分鐘的通話。
我沒能來得及告訴他我的病情,他就掛了。




掛了電話的「掛」,不是「掛了」的掛。

我應該是患了肺炎。今天早上吃了那塊糖和昨天等待回覆時的咖啡一樣也是索然無味,工作時還是不受控地打噴嚏流眼淚,間中呼吸又有點困難。

我應該會好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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