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何時的話,我還是記得清清楚楚…
沾上血的手,發麻的手心,液體流走於指間,哭泣於耳邊回響,朦朧的視野中我看到了她,站在人前的她…和她身後卷縮的人影…
她就是這樣般的人…那時我就清楚,只有著惡人,才能烘托出英雄…一個真正的好人…為了解救,站在鐵支後,被困的她…
現在我就如同入泥沼…而她現在又為了解救,站在鐵支後,對被困的我…向我伸出手來…

『紅姬』向著窗外的千雪大吼,說:「你來幹什麼?我不是『說了不要你管』。」
「姊姊,來吧。」
無視『紅姬』的怒吼,千雪向她伸出手。
『紅姬』卻再對她大吼:「姊姊什麼?我們連血緣也沒有!你給我滾!」
「我不要再這樣…」千雪的眼框沾濕,手竭力伸向『紅姬』所在之處。




看著千雪的樣子,『紅姬』握緊手中的鐵棍,咬牙切齒。心低不斷告誡自己:『不可以走!不可以去!』
「姊姊。」
『紅姬』踏前一步,千雪立時滿心高興,但…
「鐺啷!」
「姊姊…?」『紅姬』竟向千雪投出手中的鐵棍,千雪才僅僅縮回手。
鐺啷的金屬聲還在腦中回響,千雪也不禁一呆…
「我都說了!我的事不要你管!你這個不知從何來的野子!我才不是你姊姊!我妹妹早已死了!和我母親一起!」
千雪一聽,心裡滿是難受。突然,『紅姬』身後的門被撞破,一大群人一湧而上。
隨手捉住手邊的鐵棍,大力一揮,一人應聲倒下。
再來,再揮,再來,再揮,再來,再揮…猛烈的揮擊…被捉住了…




拖著脫力的身體,揮舞著手中沉重的鐵棍,即使有何等高的功夫,現在這一刻…也是無用…
『紅姬』眼前一黑。

撫摸著我頭頂的手,彷如陽光的微笑…那回憶的溫度…從不下降…從不冷卻…那纖手的手,比一切都更溫暖…明明一切應該如此…
名為現實——那冰冷的水,沖走了一切…它帶走了那份溫度、帶走了那份色彩、帶走了她們…
而那冰冷的水,就把『紅姬』的意識捲回來。
乏力的身體又被生生的吊起…繩子也捆綁著每寸身體,這次連動也是難題…也不用說到掙札…寒冷亦仍然纏繞著身體,
迷糊的視野中,一個人影走近,說:「東西在哪,說!」
這已是問了多少次的問題?我早已數不到了…
竭力張口,吐出話語:「我不知…我不…在手…」




「為什麼你還是這樣固執…」
「嗚啊…」
勾拳直打向肚子…身體早已虛弱不陷…幾天持續至今不眠不休的追蹤,一整晚的虐待…身體早已受不了…
「嗚啊…」「嗚啊…」「嗚啊…」「嗚啊…」「嗚啊…」「嗚啊…」「嗚啊…」「嗚啊…」
連續的勾拳直打向肚,肚子一切都好像被清空了…黃膽水什麼應該全都被吐光了…什麼都再吐不出來。「嘔嘔嘔…咳咳咳…咳咳」「咳…嗚啊…」
『紅姬』再忍耐不了…淚珠漸漸沾濕眼框,口中輕聲吐出話語:「我真的不知…我求你…放我走…」
那人一面不屑,一下就扇上,『紅姬』的面。
但她現在如同扯線木偶,只是被生生的吊起…什麼也幹不到…
那人雙手捉緊『紅姬』的頸子,全力掐下。
窒息的『紅姬』沒有反抗,口水只隨著嘴角流下,眼亦漸漸反白。
那人一放手,『紅姬』只是咳了幾聲…什麼也沒說…目光已如同空洞一般,意識也似要漸漸飄遠去。

生鏽的門,再度響起來,一個人影蹦蹦跳跳的走到『紅姬』面前。
她貼近『紅姬』的面前仔細看著,她一面可惜說:「嗯?為什麼她沒有反應?真不耐玩呢…明明剛才的還比較好玩…」
『紅姬』聽到,立時一顫,惶恐漸浮露於面上。




女子看到她的反應立時大拍手掌,說:「哈哈!有反應了!有反應了!你有興趣嗎?」
『紅姬』抵抗著脖子裏的那份刺痛,竭力的說道:「你…幹了…什麼…」
「剛剛在外面,我們捉到一個黑髮的女子…你剛剛應該才有看到的吧,在那個窗子外,她可好玩多了…」
千雪的面孔立時浮現在『紅姬』眼前,擔心,恐懼,害怕,湧現心頭。
「我求你,放過她…我怎樣也好…我求你…」
「這才像話吧…但都太晚了,她已經…被玩壞了…」女子嘴角一揚,面子顯現出可惜卻又滿足、回味的樣子。
「你…這個人渣!你對她幹了什麼!」
「你猜猜看…」女子亮出刀,輕輕貼在『紅姬』面上,滑下去。刀鋒雖然沒有割下去,但刀身傳來的冷,寒如切骨。
淚光悄悄在『紅姬』面上落下…心如同刀割…痛楚化為憤怒,『紅姬』怒吼:「混蛋!」
女子大吃一驚,退了一步,然後就笑笑,她回頭又蹦蹦跳跳的走回鐵門邊,『紅姬』大怒。女子轉身回看『紅姬』,滿上滿是可惜,說:「嗯…本應是這樣的,但那女子跑得太快了,而且滿好打…還有人幫她逃走…這些沒用的人都捉不到。」
「那為什麼?」
「因為我想看你的反應…你也不負我期望…哈哈!下一次再玩吧!」
「…」
那女子一拉開鐵門,就有一個人站在門後,那人對女子說了一些話,女子面上滿是嫌棄地說:「吓?這些事你們自己幹吧…」
「是他的要求…」




「切!麻煩死了…」女子不滿地自己跑了…
房間裏的人也都一一離開,關上門後,只剩餘『紅姬』一人。

她搖搖手腕上、腳上的繩子,但繩子早已換了…已不能再以蠻力可以弄斷。
回頭看看四周,也沒有能用的東西、也沒有能拿上手的工具。
落得如此的田地,也沒有什麼能用做。
『紅姬』一聲歎氣,已從心底裡決定放棄…
門外悄然的發出沙沙的小噪音,門縫下傳來的燈火也閃爍著,房間的燈光也是如此。
接下來門外的燈光就熄滅,只有房間的小燈泡還發散著燈火。
過了一會,鐵門再度打開,一個身穿黑西裝衣,雙手帶著手套的男子悠悠的走進來。
似乎相當年輕的他,腳步和舉子中卻有一樣和年齡不乎,穩重成熟不已的感覺。但他的面上卻蒙著一塊黑布,布的尾端就像是辮子一樣綁在他後腦,而在透黑的布上根本看不到他的五官,什至是輪廓。
他拖著一張椅子進來,椅子磨擦地上時,留下一條小紅線,他放下椅子,關門,坐下,並而且背對背整齊的放下透黑的雙槍在身旁的櫃子上。
他只是坐下默默的看著『紅姬』,他不動不語,不像是等待什麼,也不似是期待著什麼。
等待了三分鐘多,『紅姬』再也忍不著說:「你這是什麼一回事?好警察壞警察嗎?我可不吃這。」
「嗯…是嗎?」




「你給我聽清楚…你要的東西不在我手。放我走…」
「這些事,我當然知道…」那人從腰間取了一簿和一隻外置記憶體展視給『紅姬』看,繼續說下去:「…因為東西在這裡。」
「吓…?」『紅姬』不禁一呆。
「格羅佛.華倫斯的黑帳和他的把柄吧,全部都在這…沒多…沒少。」
『紅姬』勃然大怒:「你這個混帳!全都是你幹的?」
「是,全部都是我幹的,偷這些東西嫁禍給你,放消息令人盯上你,告訴其它人哪裡可以找到你…」
「你這個混帳!我對你做了什麼,你要弄我到這個田地?我和你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恨!你要這樣做!」
「這個田地?你在說什麼?把你弄到這個田邊地的可是你自己而已,你也相當清楚。而我,簡單直接來說,我是為了殺死你——『紅姬』。」
只是嚴肅的一句話,黑色的面孔不禁讓『紅姬』戰慄起來。
看著他那無物的面上,『紅姬』回想起她曾對峙過的人,從來沒有一個人和這個人一樣,不是那種虛言不斷的那種人,而是做事毫不猶豫,冷血、不在乎生死不的人。『紅姬』的本能也竭力呼喊出『危險』兩字。
「你是什麼人?」
那人淡然的說:「我是什麼人不是重點,你是什麼人才是關鍵。」
「吓…你說什麼…」
「我讓來說個小故事吧…」
「誰跟你玩…」那人開始無視『紅姬』的話,開始說起故事來。




「嗯…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小村莊,有一隻赤鬼,那裡的村民們和赤鬼都很要好,赤鬼也生活得很快樂。但赤鬼的母親卻患上惡疾,本來懷孕的母親因疾病,身體狀況更是每況愈下,即使赤鬼的母親深信可以平安誕下小孩,她卻與小孩一同離開人世,只剩下赤鬼和丈夫兩人。
赤鬼的父親為了赤鬼,決定再婚。赤鬼也遇上了後母的孩子——青鬼。
青鬼是一個好孩子,雖然以前困苦不已,父親被殺,只和母親一起相依為命,但都富正義感、樂觀、笑容也如陽光般燦爛,是一個有才能的人。
雖然青鬼也不是赤鬼父親的孩子,但赤鬼父親還是到她關愛有加。反而村民們卻對青鬼也深存偏見。而偏見就是一樣無理的東西,從不需要理由、不需要原因、也不需要合理…
時日漸過,村民們對於自己欺負青鬼、對青鬼的差別對待的事,就好像一切就是這樣理所當然,這亦成就了赤鬼的優越感。
漸長大的青鬼,也離這村而去。但這時赤鬼才開始對此感到不妥,才後悔,但村民們卻不認為有什麼問題,間中回來的青鬼也只是歡然接受。
直到一天,赤鬼也再忍不下,它以自己的正確為名傷害了村民,而帶著懊悔和憤怒,赤鬼化成惡鬼…以懲罰自己為由,最後也都離開村莊。
但事與願違…青鬼沒有因此獲得幸福,村民對它的偏見也沒有所改觀。
本已離開了村莊的他也再沒回到村莊,只是過著自己的生活,故事完。」
一直聽著故事的『紅姬』面變得相當難看,而且還滿是難受。
她默默低頭問:「你為什麼要說這些事…」
「這還真是一個白癡的故事呢…」
聽到那人這樣一說,『紅姬』勃然大怒:「你說什麼!」
「我說這是一個白癡故事,簡直是浪費時間。當鬼竟然去同情,身為惡人竟然感受到自己的罪惡,這是一多麼白痴的事。」
「你明白什麼!這樣做又有什麼錯!」
「有什麼錯?這你的罪惡,你不是心知肚明嗎?答我,連自己也說服不了的自辯,有多好?」
男子冷靜的一聲反問,『紅姬』才靜下來,這時她才感覺到比這兩天灑在身上的水還要更冰冷的眼淚早已流滿面上,比起嚴刑的傷還要更透切的痛纏繞力竭的喉嚨。
難受的『紅姬』咬牙切齒,說:「你為什麼要說這些事…」
當『紅姬』一抬頭,那人的面就近在眼前。
「因為我相信人是要死一次,才能改變。而我是來是為了殺死『紅姬』…來解放你——雨宮千櫻的。」
『紅姬』一呆…
「…你到底是…你在說什麼?」
那人一個轉身悠悠的走開數步,說:「我是誰?我是誰也可以…,因為現在的重點也不在這,我們再說說你吧…」
男子再一個轉身,面向著『紅姬』,他的話不似是玩笑,也再度令『紅姬』感戰慄。
似是惡魔的男子繼續說:「我可以殺死『紅姬』,但相對你須要答應我或做三件事情。」
「三件事是什麼?」
男子只是看著『紅姬』一言不發。
『紅姬』吐下不滿,再問道:「憑什麼我要信你?」
「你認為呢?」
六日而已,回想起那幾日如同海浪一樣不斷卷到身邊的襲擊,都是這個人一手所幹,但他都只是坐享外面那些人的成果。
『紅姬』默默低自想,那人看著『紅姬』,繼續說:「不論,三件事情是什麼…只要你答應,我都會親自奪去,或強迫你達成。就像這次一樣。」
『紅姬』聽到心低不禁一寒,但都鼓起勇氣,說:「好…」
他輕輕的拍手聲,令『紅姬』一呆。
「好…」
說完那人轉身就去了去。
「三件事情,到底是什麼?」
那人搖搖食指,說:「不…還有要事要幹…」
他推開門,拉了一個東西進來。
甩在地上「啊…」
『紅姬』仔細一看,不禁一慄。
那是一個卷縮的身體,那顫抖的身體慢慢爬起來,捉住男子的衣袖。
長髮零亂不已,衣衫破爛不陷,身上沾滿絲,口中不斷吐出泣聲。
混雜著哭泣的叫喊聲女子的頭上和衣服都染上一大片血紅,如漆般的血紅更在她掙扎時散落地上。
「鳴…求你…放我走…」
「免談。」男子冷淡的說。
那女子竭力吐出說話:「我…什麼都…願意做…求你…停手…」
男子卻只是淡然的回答道:「你只死就可以了。」
那女子立時陷入絕望,正當她想發狂之時,男子的目光卻轉到千櫻身上,說:「你記緊自己的話。」
就在說的同時,男子從身後拿出長槍指向地上的那女子。
女子面上頓時染上恐色,她回頭就想爬走開去,但就於嗚起的槍聲下,骨血迅間化成碎片,血肉陷入凹凸不平的石屎地…血水沾上紅色的顏料,於流往四處,血紅染滿地面。
男子只是淡然的動著手,『紅姬』卻早已戰慄不已,口也吐不出話。
看看女子還在抽搐的手腳…他卻是滿面淡然,但這刻,一切都回歸靜下來。『紅姬』心裡滿是恐懼、驚慄、惡心。
地上滿是四濺的血肉、血灘中浸泡著碎骨、血液中紅色的髮絲飄悠。
男子默默低頭看著地上,綻放而不會再散落的紅花,說:「我從不相信聖經,但它有一句卻讓我深深認同『罪的工價就是死』,而這就是你自由的代價,也是你犯錯所需付的代價。」但『紅姬』所聽的卻不只是此…她深知這是威嚇…

當男子轉身走向鐵門離開,『紅姬』竭力用顫抖的口叫:「那…三件事…是…」
男子轉頭看著她,說:「嗯…一,繼續保持染上紅髮,以此為戒。二,進入武偵,但禁止再接著有關『紅姬』和這面的事,重新生活。三…」
男子想想才說:「三,『你要做一個好姊姊,這次要為你妹妹著想。』」
『紅姬』一驚,單單的一句如同小石般泛起憶海中的漣漪,那回憶的話語…那發白卻又溫暖的手…的虛影如透現於眼前…
男子拿回雙槍,然後把吊起『紅姬』的繩子打斷。『紅姬』即時倒下,呆呆的跪在地上,不少繩子也隨之而鬆脫。她雙手蓋著嘴,眼中滿是淚光。
正當男子想離開房間,『紅姬』一問。
「你到底是誰…?」
男子微笑說:「是誰也沒差…」
「為什麼要這樣做…?」
「為了什麼也都好。」說完轉身推開門,男子悠然的走了去。

透黑的高樓之上,蒙上面黑布的男子,低頭看著閃爍的紅藍光步入『遺城』。遠觀著千櫻和千雪悄悄然的離開染色廠。隨著進來的警察們漸漸在工廠外築起防線,男子也脫下面上的黑布,露出銳利的黑眸,和束起的髮絲,目光映照出如常般不變的長空,他拿從口袋中,拿出手機來,並撥通電話,說:「格羅佛,名單我已做好了。到你死了的時候,一切都會如計劃進行。」
「我的女兒就拜托你了。」滄桑老邁的聲線從電話的另一邊傳來。
「嗯,我盡量吧,接下來怎還是要看你的女兒怎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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