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鍾意玩通靈遊戲，今鑊我瀨咗嘢: DAY 5 - iii

晚上七點，天仍然亮着，我們三人圍着茶几而坐，家寶夾了很多婆婆愛吃的東西給她，婆婆分了一點給我，又分了一點給她，自己只剩下一點點。我們不斷玩着這個夾來夾去的小遊戲，偶爾會相視而笑，無聊，但樂在其中。
家寶也好像沒有剛才那麼生氣，我鬆了一口氣。
但是我為什麼那麼怕她？ 我完全不用怕她。
原來我那麼喜歡她。
好喜歡好喜歡好喜歡好喜歡好喜歡好喜歡。
我們閒話家常，彷佛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她還播了粵曲，跟婆婆一起唱，婆婆非常高興。
播到《分飛燕》，家寶起身，裝作花旦般唱演︰「分飛萬里隔千山，離淚似珠強忍欲墜凝在眼⋯⋯」唱完子喉的，就切換到平喉，走得像個男人，還牽起婆婆，跳起舞來，逗得婆婆笑開懷。
我有一個衝動，馬上起身唱道︰「只怨歡情何太暫，轉眼分離緣有限⋯⋯」家寶驚喜地看着我。
我看着她︰「我不會負情害你心灰冷，知你送君忍淚難。」
家寶挑眉，笑了一笑。


她看着婆婆，然後一起唱︰「哎吔難難難！ 難捨分飛冷落怨恨有幾番。」家寶鼓掌稱讚婆婆，婆婆笑到流淚，不斷流，不斷流。

她哭着。

「做咩阿婆婆？」我靠向她，問道，家寶把音量關小，扶婆婆到梳化坐下。
「我覺得我就嚟去咯。」我的心頓覺刺痛，有一種被細針慢慢插入心臟的感覺，每一下呼吸都會使它插得更深。
「點會呢？你咁精靈。」家寶搭着婆婆的手，誠懇道。
「我日日都見到果啲嘢阿！」婆婆睜大眼睛，眼神變得驚恐。
我心頭一懸，家寶眼神變了。
「佢哋有時喺衣櫃入面玩啤牌又飲酒，我瞓覺戈時就會伸個頭出嚟偷睇我。」


我不禁瞄向婆婆的房間，那個磨砂玻璃櫃，裏面的衣服，現在好像有點不同。
都是因為我。
「咁我咪怯埋對眼，咩都唔理，但我知道佢哋仲係望住我嘅！」
怪不得婆婆這幾天都在睡覺。
都是因為我。
「我就嚟去㗎喇我！」婆婆大聲道。
都是因為我。
「冇嘢㗎婆婆！」家寶用力握着她的手道。
我撲通一聲跪下，握着婆婆的手，道︰「婆婆，對唔住。」
「我會一直陪住你。」


家寶哭了。
「唏，關你咩事啫，啋！」婆婆抽出手，又搭着我和家寶，續道︰「去下面睇下都好嘅，唔知係咪好似電視咁，咁鬼恐佈嘅呢。」
我們還未開口安慰，婆婆已搶先一步，慈祥道：「我哋繼續唱歌仔啦。」
那一晚，我們一邊抽泣，一邊唱歌，唱了七八首。婆婆累了，家寶和我陪她到房間，背對着衣櫃，說故事給她聽，她慢慢睡着了。
我和家寶看了衣櫃幾秒，步出房間。
「我要幫婆婆睇下果個世界。」我說。
她走到客廳，驀地轉頭看着我道︰「幫婆婆定幫你自己？」

「Why not both。」

「我有咩幫到你？」
我上網找了一找，把電話遞給她，道︰「幫我摷呢啲嘢出嚟。」
家寶接過電話，開始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