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之前在社區中心裡手臂中槍那一次不同,這次中槍後完全起不了身。不知道是哪個地方中槍,只感受到肚子傳來一陣溫熱,那痛楚的感覺隨後湧上來,整個身體都被全份痛楚麻痺掉,失去了本來應有的觸感,全都被疼痛佔據了。我躺在地上掙扎著,想盡快從這痛楚中逃離,我知道情況有多危急,但身體並不允許我這樣做。
 
楊先生擺著一副勝利者的姿態從另一邊走出來,後面帶著五六個人,又是留著平頭的男生與紮著馬尾的女生。
 
「阿哲,阿哲,阿哲。」楊先生帶著一點輕挑的語氣說著,然後冷眼的看著我,那眼神就如捕獵者看著獵物的眼神,而且是看著死去獵物的眼神,不帶一點敬意,全都是藐視和輕蔑。「我不得不佩服人的執念,有時真的比想像中強韌得多。」
 
他一腳踢向我,我無力地躺在地上,那疼痛感又轉化成另一種新的感覺。就如雪糕有著不同的口味,痛楚都帶著不同的風格,除了親身體會之外,沒人能正確形容那莫名的感覺,起碼不會有人正在受著重創時,把它正確地描述出來。只可以說絕不是甚麼悅快的感受,腦裡只想早一秒逃離無盡的痛苦。
 
楊先生沒有理會痛苦有哪一種口味,他只想讓我承受更多的更多的痛。「就像了曱甴一樣,怎樣踩都踩不死。」
 




他猛力地踩在我的傷口上,還在上面蹭磨著,傷口更加激烈地流著血,那是口味最差的疼痛。除了再傳來強烈的痛楚外,頭開始感到一陣暈眩,失去太多的血液了……人失去大約三分之一的血液就會休克,整件衣服上全都染上我的血,傷口還不斷被蹂躪著,我想已經差不多到極限了……我盡力保持著意識,死亡或許不帶有任何意義,但現在的情況並不是我個人的責任。我死去後,就輪到妹妹他們死去,當汲及其他人的事情後,生存就被賦予新的意義,死亡就變得不再是個人的存在,而是連帶其他生命一起。簡單而言,我現在不能死去
 
不過只有強烈的意志對現況沒有任何在用處,只有真實的行動才能改變現況。我用盡全身的力氣拿起掉在地上的手槍,手根本夠不到槍的位置。楊先生見狀後沒有阻止我,反而放開踩在傷口上的腳。我知道他只是為了揶揄我才放開腳,他不相信我還有餘力反擊。但事實上我的確連眼睛都快要睜不開,更別說拿起前幾米前的手槍,然後準確地把眼前這堆人渣殺死。我只能祈禱著有誰來救我們。我一直都沒有相信甚麼神,究竟要向著誰祈禱?
 
誰聽到我就向誰祈禱。
 
「我正在等待著你去拿槍阿,快點拿阿。」楊先生在旁邊調侃著,他甚至把手槍踢到離我只有兩三米的距離。「來阿,快點拿阿。」我用盡全身的力氣爬到手槍的附近,楊先生又把手槍踢遠了一點。
 
已經沒有辦法了嗎?
 




突然一粒黑色的球拋在我的眼前,地面發出一聲清脆的金屬碰撞聲。
 
我馬上意識到那是一枚手榴彈……
 
它隨即爆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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