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王琅率領二百族人遷徙,幾乎是個小國的規模,少不免族人之間會有爭執。琅想訂立規則,但他不懂治國,便請教荇姒;荇姒答有扈氏因為冒犯夏啟被罰為奴,受惡法勞役近百年,刑法宜少不宜多。琅聽取了荇姒的意見便向族人約法:不得傷害他人,這是族內唯一的規矩。

同時琅又依照荇姒的意見分配族人工作:孩子牧馬,女孩擠馬奶,力氣大的男子出外狩獵,不擅長戰鬥的男子在營內醃製食物、釀製馬奶酒,未婚婦人採集果實野菜,已婚婦人留在營地照顧嬰孩。二百人分工合作,分享食物,過著遊牧的生活。

於是琅族從夷陵渡江出發,沿長江北岸往下游走,經過荊山、霍山,走了一千里路,直到仲夏抵達巢州城南。

「營地的鹽和糖所剩無幾,正好可以到巢州交換些必須品。」

帳篷中珵姊如此建議。話說琅族的大小事務都由珵姊負責,她就是營地的大當家,也許這方面的才能是繼承自她的母親女姜。相反,本應是身分最偉大的瑤姬自從入夏後就幾乎一睡不起,每天懶洋洋地躺在草蓆上,衣衫不整,只有夜晚稍涼才起床吃飯。



琅望著瑤姬有些憂心,只好把生母留給他的寒冰玉借給她當作枕頭用。瑤姬的臉黏在寒冰玉的香囊說:「我想吃冰雪,再不吃冰雪我就要融化掉了……」

「欸?這樣不如給盆子妳睡吧?不然瑤姑姑在蓆上融化成水很難收集回來,到冬天會不會缺手缺腳的。」

「笨蛋……我只是說笑,你這樣認真想把我氣得熱死啊……」瑤姬伸直手腳趴在蓆上。

珵姊笑道:「夏天做一些劇烈運動,出一下汗,散熱過後就會感到涼快了。」

「妳騙人……昨天色琅獸性大發,抱著人家『那個』了好幾次,半點涼意都沒有反而身體更加燙了。」



「咦?之前瑤兒邀請我行夫妻之禮的時候也是坦胸露臂臥在床上,我以為妳又想行禮。」

「嗚,人家一次都沒有邀請過你……只是你喜歡的話本姑娘就成全你而已,畢竟你是特別的人……」瑤姬臉紅的整個人彈起。「可惡!你想要人家說什麼不知羞恥的事?」

琅答:「那我到巢州交易時也順道買冰雪給妳賠罪吧。」

瑤姬滿心歡喜。「把冰雪買回來的話,可以給你這色琅再做昨天的事情喔。」

「價值觀越來越歪了。」劍巫在旁看著,不知道要不要糾正巫山神女和巫王的對話。



此時荇姒從帳外來到,說:「琅哥哥,族人已經準備好乾肉放到車上,隨時可以出發。」

「荇妹要跟我們一起到巢州看看嗎?」

荇姒垂下頭,就像怕自己影子擋到琅的,小聲說:「婢子身份低微,又長得不及珵姊好看,琅哥哥帶婢子在身邊不怕旁人嘲諷嗎?」

琅不解。「荇妹貴為公主又美若天仙,旁人看見只有羨慕才對。」

「真高興!」荇姒笑得甜蜜,眯起雙眼。

劍巫冷眼心道:「已經分不清荇姒是缺乏自信,抑或純粹想被琅大人稱讚了。」

珵姊對劍巫說:「我們出外期間,就拜託劍巫妳看守營地呢。」

「嗯,正好我也擔心待在琅大人身旁會變得奇怪。」



就這樣,琅、珵姊、荇姒三人,連同幾位族人牽著裝滿貨物馬車,從遊牧的營地前往巢州。

巢州位於長江中下遊,霍山的東面。話說南嶽除了衡山,霍山亦作南嶽的副嶽而聞名,別稱天柱山,一柱承天相當有氣勢。至於巢州城亦十分宏偉,規模比夷陵更大,人口更多,更有石造的圍牆保護巢州城,入城要通過城門關卡才行。

而且巢州盛產陶器,自然吸引各地行商前來交易,琅的馬車在城門外排了半個時辰才望見關卡。

「琅哥哥,」荇姒輕碰琅的手,悄悄指向城門說:「城牆上竹簡告示,寫了巫琅的名字耶。」

珵姊笑道:「看來全天下都在通緝我們家的琅,琅真是偉大。」

琅暗自嘆氣,隨馬車來到關卡檢查。城門的守衛仔細打量著琅等人,驚道:「你們不懂律法?夏后氏不久前才頒佈了禁刀令,所有人不得攜刀進城,你們真是膽大包天啊。」

「兵大哥,非常抱歉。」珵姊代答:「因為家中兩老行動不便,只好由我們姊妹代為跑商,離開城鎮太久不曉得夏后氏的新法令,多多得罪請大哥見諒。」珵姊又打開馬車其中一箱貨物說:「我知道兵大哥在烈日當空為百姓站崗十分辛苦,這裡有些馬奶酒,少少心意讓兵大哥降降火。」



「這樣不行。我們這裡在守門的至少十人,只有幾壺酒怎麼夠我們兄弟喝?」

「當然了。」珵姊輕碰衛兵胸膛,說:「幾位兵大哥也是豪傑,自然要飲個痛快。」然後珵姊轉身俯下,整理馬奶酒的箱子。她把木箱捧到地上,說:「這裡全部馬奶酒都是孝敬大家的,希望大哥看在我們姊妹可憐的份上通融一下。」

「嗯。這種時勢要你們幾位女子跑商也是辛苦了。尤其是姑娘妳如果想找個地方安頓下來,隨時都可以來找我。」說畢,那名衛兵就指示部下放行,琅等人從正門入城。

「珵姊姊,」琅說:「剛才那樣好像不太好……」

「嘻嘻,琅不用吃醋,珵姊姊的身體和心靈永遠都是屬於琅的。剛才那守門的想佔姊姊便宜,姊姊就像他們肚痛時反省一下。」

看來珵姊都帶著一些草藥旁身。

荇姒搭話說:「不過琅哥哥打扮起來真的像漂亮的姐姐呢。」

相隔四年,琅的男扮女裝依然奏效,只要琅不作聲的話大概就不用怕被通緝。



「沒錯。」珵姊說:「這樣我們就能光明正大的,一邊親近『琅姐姐』一邊遊覽巢州。」

「真是太好了。」

珵姊和荇姒牽著琅的手臂,就像要好的姊妹一樣走在巢州大道,琅怕身分被揭穿全程只好沉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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