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小的故事: (1998.26)願意受騙嗎

　　妳我無言地相對著坐。在妳我面前，各自擺著一杯白色汽水。遠處有兩個小孩互相追著鬧。換上平時的妳，一定是興致勃勃的望著他們，然後笑著向我說：「當小孩真好！」
　　但今天，妳面無表情地坐著，默默地攬拌著杯子裏的白色汽水。這裏原是一間熱鬧的茶餐廳，可是妳已令它結上冰，連帶我的心一同結冰。望著杯子裏的白色汽水，模模糊糊的想起，當初我喝這白色汽水是因為在第一次約會中，妳喝白色汽水，為投其所好我便跟著喝。我對白色汽水根本是不甚喜歡，怪它太甜。偶然一次機會下，我問妳為什麼愛喝白色汽水。
　　妳立時雙頰緋紅，輕咬著下唇說：「因為我第一次見你時，你在喝白色汽水！」幸好妳當時說完，便立即害羞地轉過身去，否則妳一定會看見我那不可置信的怪模樣。妳原來不是愛喝白色汽水，妳喝只因我喝，而我喝亦是因妳。原來，我們根本不了解對方。想著想著，我不覺笑了起來。
　　妳一見我笑，便像隻驚弓之鳥、受嚇的小貓，身子抖了一下，眼睜睜的看著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我本想開口說什麼，但手機的鈴聲阻止了我。
　　「誰？」我對著電話說。
　　我望著妳，妳像是清楚誰人來電的樣子，難過地低下頭。
　　「我呀！你何時來找我呀？」電話另一旁的她嗔道。
　　「很快……」我的眼睛一直看著妳的反應。
　　「快點呀！我等您！」她一個飛吻便結束對話。
　　妳靜靜地哭了，漸漸激動起來，兩肩猛烈發抖。妳突然站起來，把妳那杯白色汽水一下子潑向我，我不避不閃不躲不擋，只是看著妳。我沒有用紙巾去抹掉面上的汽水，有一滴恰好沿著我的眼角流下，像是眼淚。




　　「我呢？」妳大叫起來。「我又如何？我們的孩子又如何？」妳說完便虛弱地掩面而哭。
　　我拿出紙巾遞給妳，但妳只是哭，對我不理也不睬。我只好用那張紙巾抹面，然後順手叫伙計結賬。我半拉半扯地把妳帶出茶餐廳，把妳平安的送回家門前，不發一言。
　　「你叫我怎辦？」在妳家門前，妳緊緊的抱著我，飲泣著說。
　　我深呼吸一下，撫摸著妳長長的秀髮說：「願意受騙嗎？」妳抬起頭，睜著妳那雙水靈靈的眼睛，怔怔地望著我。
　　「『我以後也不會找她的了！我們結婚吧』！」
　　妳望著我又哭又笑的點著頭，把我抱得更緊。我安慰著妳，送妳進門，然後便到她的家。她打開門看見是我，一反手便想把門關上。我立即用力地推開門，而她給門撞得跌在地上。
　　「你來做什麼？你不是要跟別人結婚嗎？還來找我幹麼？」她賴在地上哭著鬧。
　　是妳告訴她吧！因為妳們是好朋友！我知道妳會邀請她做伴娘的，對嗎？我把她抱起來放在床上。她不停的掙扎著，粉拳雨下，打得我有點痛。我用雙手捉緊她的雙著，大喝一聲，她怔住了，望著我，很像妳。
　　「願意受騙嗎？」我說。
　　她的反應跟妳一樣，只是睜著眼看著我。我吸了一口氣說：「『我跟她結婚，是逼不得已的。請相信我！我最愛的人是妳』！」




　　她眼睜睜的看著我好一會兒，然後點著頭，兩片軟軟的紅唇印向我的唇。我吻著她的臉頰、粉頸、玉臂……進行正常的夜晚行動。
　　清晨的陽光照醒了我。不！其實是手機的鈴聲吵醒了我。
　　「誰？」我半睜著睡眼說。
　　「豬豬！還在睡嗎？已經七時三十四分了！快起床吧！然後來找我！」是另一個她。
　　我望著身旁安睡的她說：「願意受騙嗎？」我的謊話太多也太假，根本騙不了誰，只不過妳願意受騙！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