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明夜，雪中的獸沒有退路: 第一章． 雪上刀，刀上血，雪上血（7）

家朗是被難得一見的陽光喚醒的，這是五年以來的第一次。 

心情不錯。 

本來應該是紫色的背包裏裝著的是兩包難得未被壓破的維他檸檬茶、一盒12粒裝的速效必理痛、罐裝番茄、和黑白格子樣式的亮面正方體頭飾。 

髒兮兮的臉上掛上少有笑容的家朗背起背包，啟程回家了。 

大圍火車站離那被現在的程家三口當作家的大埔某停車場B3層說遠不遠 - 當然那是在這個時代而言。21年的年輕人們大概連從房間走到廁所的距離也覺得遠。都怪那見鬼的20年肺炎。 





雖然這樣說，兩點之間的路程還是要花點時間的，大概3個小時不到。 

一半用跑的程家朗能把路程縮短三分一。揮發著小孩子的精力，半跑半跳的用兩小時的成績完成了比十公里馬拉松長一點點的破爛賽道。 

從‘梯子’上跳下來，拉下口罩準備滑下‘滑梯’的家朗心中突然升起一種不協和感。 

上一次有同樣感覺的是媽媽身體好轉後的第五天。 這不是什麼有好事發生的感覺， 

因為那天爸爸倒下了。 





也許是想起那時候的無助，家朗的心臟和握著背包肩帶的雙手同時緊了緊，帶著忐忑的雙腿慢慢滑了下去。 

到達B3的家朗此時的心情大概有65%的不安、20%的不解、和15%的驚慌。而導致這種心理現象的是 - 空氣中分子成分的改變被鼻腔中的感覺細胞接收然後把化學信息經神經元傳遞到腦部 - 的結果。 

氣味。 

程家朗不是哺乳綱食肉目犬科動物的代表，自然也沒有狗鼻子。但人類的氣味辨認和分析能力其實沒有我們想的那麼不堪，只能說是腦力的優勢換來的感官削弱。 

至少家朗能分辨出面前的空氣中的七種氣味 





燃燒的木炭、發霉的牆壁、尿液和糞便的臭味、汗液的酸味、比之更酸更臭的嘔吐物味、和 

比以上六種味道之和都要刺激神經的 

血腥味。